教堂内,罗蕾塔花白的头发藏在白色的头巾里,严肃的灰眸直盯着坐在前排“虚心”做礼拜的任宥心,再将目光移向坐在另一边的修女们,她们原本也该是白色的头巾如今却是五颜六色,白的、黄的、紫的、红的、黑的全染在一块儿,简直将修女该有的素净气质全毁了!
再瞧瞧坐在后面的一大群学生,她们的海军制服也像彩虹一样的炫目——
罗蕾塔咬咬牙,忍着不去向那外表长得像天仙的精灵娃儿任宥心念经,心知肚明每当每年一度的越野房车赛开赛前,任宥心一定使尽浑身解数,将修道院搞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以逼自己受不了的点头应允她的请求——在不知会她父亲的情形下,让她放个几天假。
不过,当她眉飞色舞的观赛回来后,却更有Power捉弄人了!
上过两次当了,这一次说什么也不会点头的!罗蕾塔边想边随着钢琴声唱起圣歌。
低着头,双手交握在前额,一脸虔诚的任宥心一听到校长那LKK的歌声时,心就凉了半截,看来她是跟自己卯上了,北非摩洛哥的萨非公开赛在今年二月二十五日已经开赛,时间也只有短短的三天,到二十七日就结束了,而自己现在却还被困在这里,这怎么成呢?
她最感兴趣的就是赛车,因为她早就喜欢上动作超速的艾亚洛那股赛车帅劲,绰号“子弹”的他是这三年来越野房车公开赛的常胜军,那股追风的冷峻与无畏的俊美脸蛋可是令她劳心暗许,心头小鹿乱撞呢!
她轻咬下唇,不管了,为了见艾亚洛,她只好使出最后的绝招,先将罗蕾塔校长逼得半疯后,再配合那封假造的信函,让头昏脑胀的罗蕾塔校长根本没空察觉异样,那她就可以带着另外一封假造的信函溜到北非,来个瞒天过海,自由自在的和爹地一同参观萨非公开赛,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心中的赛车明星,好一解相思之苦。
思走至此,任宥心那双璀璨如星辰的黑眸,骨碌碌的转了一圈,眸中带笑、嘴角上扬,再抬头瞟了眼教堂的天花板上,她昨晚参与布置好的近十个大小彩球,因今儿个也是罗蕾塔校长的生日,所以教学才会允许被布置,她怎能错失这“一网打尽”的好时机呢?
她贼笑一声,突然站起身,伸直右手拉起头上彩球下的拉环,那可是这场“原始虫宴”的总开关呢!
“祝罗蕾塔校长生日快乐!”她笑眯眯的大叫一声后,随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折叠了好几层的薄纱大帽快速摊开再飞快的戴到头上。
下一秒——
“啊——啊——啊……”此起彼落的尖叫声,不时的从那些名门淑女的口中逸出,因为十个大小彩球就像有骨牌效应般,一个个被连着拉开,而掉下来的不是七彩纸片,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虫虫雨”!
有毛毛虫、蚯蚓、蟑螂、蛆,还有蝴蝶和蜜蜂,这其间还不乏有闷在彩球里太久而成了尸体的虫虫。
这个经过几百年历史洗礼的伟岸教堂,在一瞬间成了一个关着数十只火鸡的地方,而且这数十只尖叫不停的“火母鸡”,还高竿的跳起现代最流行的“跳舞机舞。”厉害!
相较于戴着大帽子,看得津津有味,还在心中猛评分的任宥心,处在教堂里的修女及同学们可是手忙脚乱的忙着拨掉在自己头发、身上的虫虫,尖叫失声的蜂拥着冲出教堂,没一会儿工夫,死的死——呃——指被踩死、闷死的虫虫,逃的逃——当然是指那些吓得面无血色的修女和同学。
然后,教堂内只剩下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罗蕾塔和笑得前俯后仰的任宥心。
罗蕾塔从不曾如此盛怒过,她双手握拳,怒气冲冲的走近祸首,“任宥心,你实在愈来愈过分了!这是何等神圣的场所——”
“Surprise!”丝毫无惧她的怒涛,任宥心粲然一笑,也不理会她身上还有一些虫虫残尸,向前一步,张开双手用力的抱住她,“生日快乐,罗蕾塔校长。”
罗蕾塔愣了一下,随即怒不可遏的发出怒吼,“你搞成这样——”
“不干我的事啊!”装无辜她是最在行了,装淑女也是一级棒!
“明明是你弄的,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你亲眼看见我作怪?”她咬着下唇,笑容不见了,眼眶泛红,小脸蛋上有着明显的委屈神情。
“别装蒜了,你那‘背地’搞的怪,大家弄不清楚是谁,还傻傻的跟你打成一片,可是我人老,眼睛没有花,反而更犀利了!”罗蕾塔气呼呼的怒视着她道。
“您老冤枉我了!”晶莹的泪水迅速涌向眼眶,而她的眼泪通常是可以自由开关的。
“冤枉?!”罗蕾塔嗤之以鼻的道,“那为什么每个人的衣服都被搞得五颜六色,而你的制服却还是蓝白色的?”
“那、那——”任宥心怯怯的瞥了她洁白的头巾一眼,“那校长你的头巾为什么——”她故意拉长语调。
“你是指我有嫌疑?我会冒渎这神圣的教堂之地?”气得快发晕的罗蕾塔对她的如此善辩简直快吐血了。
“我——我没有,真的,因为我爹地有寄信来说要我跟您老请个假,让我陪他一起出席这次的赛车盛宴,我想刚好碰到你生日,所以一直舍不得走,才帮忙学姐、学妹布置这晚上要为你庆生的地方。
“昨天大家说好由我来拉彩带,而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呜……不知道……呜……”她抽抽噎噎的哭起来。
罗蕾塔皱起眉头,凝睇着哭得浙沥哗啦的她,难不成真的冤枉她了?
她边挥拭泪水边从口袋里抽出一封信,硬咽地道:“这是我爹地的信,校长你看完,我就去款包袱离开。我自小丧母,却在这儿感受到最伟大的母爱,因为我一直将你当成我的另一个母亲,所以我原本早该离开的,只是我想帮你庆生完再走,但看来我还是应该先走才是。”罗蕾塔瞥了楚楚可怜的任宥心一眼,接过信,将信抽出后,摊开看了看,那确实是任阳鼎的笔迹,签名也没错。她注视着任宥心沮丧地垂下双肩的模样,头昏昏、脑胀胀的她觉得自己似乎误会任宥心了。
随意的将信对折放回裙袋后,罗蕾塔上前一步,拍拍她的肩,“也许我真的冤枉你,不过这也得怪你以往的纪录太差了!”
她轻轻啜泣着,没有抬头也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