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那一面是地球?斐沉本来以为自己会有些激动,但却没有,他的眼睛很冷,冷得不像人的眼睛,那双眼在人眼和蛇瞳中来回变换。
记忆中的地球,充斥着家庭冷暴力,校园暴力,嘲笑,讥讽。
那双眼睛最终停在了金色的蛇瞳上,竖瞳冰冷,像上好璀璨的宝石,流转着金色的光泽,又很冰冷,有目空一切的傲慢。
他要回去了吗?
斐沉唇角逐渐上扬,脸上的笑容疯狂,他伸手捂住脸,先是低笑出声,而后放声大笑,癫狂得像是疯子,他眼中也闪烁着病态的兴奋,扭曲到了极点。
这才是、这才是真正的他啊。
斐沉发泄够了后,抹去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似笑又似哭,抹去眼角溢出的泪水后,他沉下了脸,彻底演绎什么叫做反复无常。
这幅模样真是难看,斐沉手一挥,眼前出现魔力变成的水镜,他看着里面面无表情的自己,唇角微微上扬,露出平常的笑容。
虽然不喜欢那个懦弱的自己,但也不喜欢这个过于疯狂的自己,很容易被讨厌的吧,虽然,他大概不会需要谁的在乎,斐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水镜老实地记录下主人的变化。
刚刚停在开了一条缝的界门又开始震动,斐沉看过去,发现界门在关闭,他顿了下,身体一转,脚迈过去,不紧不慢地踏入界门。
门后是白亮一片,斐沉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意识忽然被抽离,天旋地转,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
午后的阳光暖化了空气,难得让天气不那么冷了,气温开始回暖。
益宁市的一所公立医院里面,不少病人正在办理出院手续,快过年了,大家都希望可以回家过年,除非是实在没办法,否则他们都会在过年前回到家里,怎么说也要回家过一个除夕。
农历二十九的氛围已经有年味了,因为这种特殊的时间,连一向氛围不怎么热闹的住院病房里都出现了难得的喜庆感觉,大家都在热烈地讨论自己即将出院,脸上洋溢着喜庆的表情。
一个护士穿过走廊,路过一个又一个的病床,一路向前,来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推开门走了进去。
“林护士,今天又要麻烦你了,输完这瓶,就可以把这个留针扒了。”一个中年女人坐在床位,脸上带着笑容对进来的护士说,然后她又转头朝着床上坐着的老人说:“妈,咱们晚上就可以出院,明天三十在家里过年。”
“好。”老人笑着,很是高兴。
林护士自然是希望病人们身体都赶紧好起来,有人可以出院,她也是高兴的,脸上笑容真实,但是当她视线转移到进门第一个病床上的时候,笑容淡了些,露出了些许怜惜和无奈。
刚刚跟林护士讲话的两个人也顺着林护士的视线看了过去,老人叹了口气,颤颤巍巍地说:“这孩子怪可怜的,长得是让人会疼惜的样子,看起来招人疼,怎么就遇上一对不靠谱的父母,唉,我刚刚看了一眼,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这年头,有娃谁不是疼着。”
老人十分心疼,上了年纪,看着年轻的娃娃就喜欢,但她也没办法管,毕竟他们家也不富裕,自己看病已经花了很多钱了。
林护士道:“他也真是够可怜的,倒霉遇上了车祸,那司机还当场就死了,他变成植物人,这两边谁都没办法说赔,他父母倒好,听说醒来的希望不大,今天直接说就维持最低花费,不管治疗就管维持生命就行。”
“我见过那两个人,就是感觉这孩子跟那个男的长得一点也不像,那男的虎背熊腰的,他倒是骨架小,脸也秀气,该不会是后爸吧?”
人总是有八卦的天性,更别是是现在没什么事做的中年女人了,她在这照看着老人,但也就偶尔需要她做些事而已。
“我看好像是,”林护士回想,“听说是重组家庭,我远远听见他们的谈话。”
“这重组家庭的孩子就是受罪啊。”老人摇了摇头。
谁在说话?
嗡嗡的听不清楚,眼前一片光怪陆离之感,身体向悬浮在空中,很是不真实。
斐沉感觉头很疼,疼到无法思考,耳边传来的说话声让他头更疼,听不清楚讲了什么。
他刚刚应该是穿过界门了,然后意识被抽离,中间没有什么其他的过程就到了目前这个状态。
斐沉挣扎着睁开眼睛,视野刚开始是一片刺眼的白茫之景,而后开始像是单反相机聚焦的显示屏一样,一切逐渐清晰起来,线条颜色分明。
白色的天花板,旁边有奇怪的管子,鼻子闻到的是熟悉又陌生的消毒水的味道。
这种味道是医院的味道。
那边三个人本来正聊得起劲,突然中年女人因为正好是面朝斐沉,亲眼看见斐沉睁开了眼睛,她顿时就愣了,然后控制不住地大声喊道:“他醒了!”
林护士和老人立刻转头去看,少年的眼睛,此时是睁开的,那双眼睛看起来有些迷茫和混沌,尚不清醒。
林护士立刻大步走过去甚至用上了小跑,她冲过去,仔细检查这个瘦弱的少年的情况,她很惊喜,惊喜又高兴,大致检查了下情况后,她又脚步飞快地冲出去叫负责斐沉的医生。
斐沉听见匆忙的脚步声,看见了一张年轻女人的脸,没多久,那个女人又伴随着匆匆的脚步声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