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院中出现了两个挑着担子的黑影,举步如飞,沿着小巷抄出,直奔南面城根。
铁笔银钩一面派悍贼跟踪,一面立即撬门而入,与秋华狂搜二进院。
所有的房间全是空的,鬼影俱无。老贼经验丰富,立即判断该老仆的话不假,不再多留,出屋发出一声暗号,循两黑影的去向急追。
秋华仍跟在四枭身后,心中疑云大起。他不像老贼奸猾,只凭情理判断,觉得其中疑云重重,感到老仆的话说得未免太巧。同时,以他的眼光看来,那位老仆神态安详,举止从容,决不是低三下四的人。再说,江湖中人饿上三两无平常得紧,何必在夜间送点心?既然在城外大会群雄,难道不会预先准备食物?犯得着派人出城送食?
他心中一宽,但也感到些许异样的紧张,心说:“饶你敖老贼好猾似鬼,也可能吃亏,入云龙已布下天罗地网,引贼入瓮,我夹在其中,说不定要倒霉,大意不得,我得善自为谋,免得受到池鱼之灾,划不来。”
两个挑担子的黑影穿街越巷,脚下不徐不疾,在狗吠声中,到了近西门处的城根下,似乎不知身后有人跟踪。
土城墙高仅丈余,内侧的防跌女墙甚矮,可看到城头的光景。太平盛世,除了城楼之外,没派有巡城的人,连更夫也踪影不见。
两黑影突然飞跃而上,肩上的担子毫不碍事。
秋华心中一震,心说:“老天!这两个家伙如果是仆人,鬼才相信。”
铁笔银钩鬼迷心窍,依然毫不醒悟,急起直追。
越过城墙,两黑影身形突然加快,去势如劲矢离弦,越过麦浪似海的田野,奔上了荒郊。
后面五六十丈,四枭奋起急追,全力施展。铁笔银钩的轻功似乎要高明半分,与四枭齐头并进。跟来的那位悍贼,跑得气喘吁吁,渐渐落后。
秋华只用七成真力施展,但却装得是全力奉陪,而且十分逼真,额上见汗,脚下有点乱,气息不稳定,紧跟在四枭身后,徐徐向后拉远一二尺。
两黑影超过几处荒野,走上了入山的小径,似乎脚下并未用全劲,依然保持同样的距离,时快时慢,恰到好处。
三里地转瞬即至,前面已是老槐冈。
“快追上,先活捉他们拷问口供。”虎枭低叫,脚下一紧。
可是,两黑影也突然加快,不久便进入槐林,只片刻间便踪影俱无。
铁笔银钩似乎有点醒悟,一面追一面说:“罡风道长,有点不对劲哩!”
“什么不对?”虎枭问。
“这两个家伙不像是下人,别中了他们调虎离山的诡计。”
“先追上再说。”
“这……咱们接应的人还没赶来……”
“有咱们几个人足够了。”虎枭傲然地说,毫无顾忌地冲入林中,如入无人之境。
铁笔银钩心起反感,追上说:“夜黑如墨,林中昏黑,两个小辈轻功奇佳,咱们……”
虎枭追不上两个挑了担子的人,本来就心中有气,脸上挂不住,不由气往上冲,叱道:“叫追的是你,不叫追的也是你,你在我面前说话怎的这般随便?”
“在……在下……”
“说!这儿何处可以藏人?”
“树林广约半里方圆,何处不可藏人?”铁笔银钩抽着冷气答,感到这位老凶枭说话未免有欠思索。
“我问你何处可以容纳大批人聚会。”虎枭不耐地问。
“冈西有一座大树将军庙,那儿易于辨识,是聚会的好去处。”
“走,你领先。”
铁笔银钩带着他的手下领先而行,秋华仍然跟在四枭身后,暗中运功戒备,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七个人悄然向西走,利用巨树的荫影俺身,疾趋大树将军庙。
第三拨接应的人,这时刚飞越城墙,向老槐冈急赶。
大树将军庙建在数十株三人合抱大的槐林丛中,庙前有五株亭亭如盖的古槐,下面寸草不生,形成一座广约亩余的有盖广场,庙本身破败不堪,庙门都朽腐了,檐牙崩塌,墙壁摇摇欲坠,点点大的一座破庙,哪有半个人影?
相距十余丈,七人站住了,戒备着先打量四周形势,然后在虎枭的引领下,七人排成一列,徐徐向庙门接近。
“没有灯火,不像有人。”豺枭用他那特殊的沙哑声音低声说。
“老四,你带吴秋华在前面走,管他有人没人,先看看再说。”虎枭断然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