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是栽了小花卉的四丈宽花圃,花卉香草高不及尺,环绕在园外围。中心是一座广约三亩的假山丛,和星罗棋布的花圃,后面是聚芳阁,阁中空阒无人。聚芳阁与大宅分离,中间隔了一条防火巷和空地。大宅火鸦飞舞,火舌冲上了屋顶,木材爆裂声惊心动魄,火势已不可收拾,五、四两院已成了火海。
按形势,白道群雄该利用聚芳阁后的防火巷和空地,先夺取聚芳阁,以完成大包围。但没有任何人敢从那儿接近,因为他们知道那儿没有死亡陷阱。
华山老人站在铁笔银钩的对面,似乎不敢冲过面前的六七丈草圃地带。花卉草圃的内层,散落着高低不平的一圈假山石,石后站着不少悍贼和老少妇孺,一个个挺刀带枪,严阵以待。
铁笔银钩哈哈狂笑,声震屋瓦,笑完说:“宗政奎,你并未成功。假使你怕死不敢过来决战,咱们可以拖上十天半月,敖某不信你能拖上那么久,更不信县太爷对你们这种前来杀人放火的行径会置之不问。哈哈!等官兵到来之后,咱们官司打定了。”
华山老人冷笑一声,亮声叫:“是的,等官兵到了之后,你这血案如山的黑道大贼,不怕没人伺候你了。”
“哈哈!你说敖某是血案如山的大贼,官府可不是你宗政奎店中的伙计,岂会听你的?在陕西地境,老夫没有案,你放心好啦!”
华山老人身后转出四个年约半百的青衣人,一个叫道:“敖凤来,认识我南阳府易衡么?”
铁笔银钩脸色一变,冷笑道:“你这狗腿子不配与老夫说话。”
易衡重重地哼了一声,说:“说不说是我易某人的事,听不听悉从尊便,反正眉县杨知县见了易某的海捕文书,以及敝府府大人的亲缄,他就会抄你的家。还有,这三位兄台是分别来自洛阳、郑州、许州的同袍,他们都带有追捕大盗归案、死活不论的文书,已在西安布政司衙门投文,西安府的通判大人,大概两天之内,便可以带着大批高手赶到,你等着吧!”
华山老人接口道:“老朽当然不愿意藉官府之力,捣你的老巢。”
“那就过来决一死战。”铁笔银钩大吼。
华山老人冷冷一笑,说:“聚芳阁是你的避难所,只有你结义三兄弟和妻小知道内部的机关和逃生秘道,大概你便以为十分安全了,是么?你错了,阁下。围绕聚芳阁的死亡陷阱已经开启,前面的七丈草圃下方,安置有刀坑枪林伏弩阵,深有五丈。任何人也不可能飞渡,想诱老夫入陷,你算是枉费心机。
“你知道不足为奇,老夫已猜出谁出卖孔公寨了。”铁笔银钩强自镇定地说。
“谁出卖阁下,那是你的事。假山丛中,有四座秘门,下有地道秘室,不仅可以藏匿十天半月,还有地道可通向寨东北外面的清水河旁。告诉你,两处地道出口已被堵死,你不必打逃走的主意了,孔公寨便是你葬身之所。”
铁笔银钩脸色大变,这几句话击中了他的要害,出口如果真被堵死,岂不完了?他用同光向毒爪搜魂示意,毒爪搜魂却镇静地说:“大哥,别听他胡说八道,秘密出口不可能被堵死,两处秘道出口连我和二哥都弄不清究竟在何处呢。”
华山老人呵呵笑,说:“不管你们信是不信,不久便知。死亡陷阱老夫知道有一处缺口,可容一人进出,你们守不住的。”
“咱们走着瞧,看你们能否过来。”毒爪搜魂冷笑着接口。
“别说老夫必须直捣黄龙,万一过不去,等到官兵到来,用箭射住阵脚,不令你们现身阻挡,再以树木做架开道,这七丈死亡陷阱何足道哉?”
“等官兵到来,老夫早已不在了。”
“哈哈!你仍然做着逃走的梦呢!阁下将人三面列阵,以妇孺打头阵,想诱使咱们冲过,好藉死亡陷阱要咱们的命,却不知老夫早已摸清贵寨的底,并未上当,你失望了,是么?你等着,老夫将找出这处缺口,和你算算血债。”
南面蹄声急骤,二十余匹健马纷纷到达。
华山老人用手势指挥,白道群雄们将马匹从正南向西南展开,一声沉喝,牵坐骑的人在马臀后击了一鞭,马儿发蹄前冲。
轰隆隆连声暴震乍起,烟尘滚滚,马儿嘶号,惊天动地。只刹那间,并排冲进的二十余匹健马,全部失了踪,草圃下陷,原来是一张张巨网,上面撒了薄薄一层浮土,马儿冲进,网破土陷,短小的花草星散,现出下面的陷阱。
说是陷阱,不如说是一道五丈深、六丈余宽的深壕来得确切些,下面有水,水面露出无数刀尖和枪尖,马匹落在这些利器上像被钉在那儿,有些刀枪已被压倒,二十余匹健马无一幸存。
东南角果然现出一条走道,宽仅尺余,原来是用木架做成的走道,左右的陷网下落,走道出现。
铁笔银钩先前故布疑阵,将四大天王和悍贼们分至四方,摆出应战的态势,希望白道群雄从三面一拥而上,料想必有一半白道群雄葬身在死亡陷阱中。
华山老人用马匹冲进,牺牲坐骑,揭开了死亡陷阱的秘密,已用不着疑阵了。老贼举手一挥,众贼齐向走道集中,严阵以待。另三面用不着派高手防守,只由一些三流小贼和妇孺负责堵截,六丈余的宽壕,轻功再高明的人,也休想飞渡。
没有弓箭,不可能掩护高手从窄小的木架走道冲过。看了死亡陷阱的可怕光景,华山老人心中作难。
入云龙向穿云拿月低声说:“你用弹子掩护我,看我的手势发弹,我先过去。”
华山老人伸手虚拦,低声阻止道:“老弟,不行,几个凶魔守住一端,弹子无用,你决难禁他们全力一击,不能冒险。”
入云龙苦笑道:“我们总不能在这儿干等,天黑后他们突围,岂不枉费心机?无论如何我得试试。”
说完,他走上了木架走道。
“哈哈哈!入云龙送死来了。”铁笔银钩狂笑着叫。
到了走道中段,入云龙举手一挥。穿云拿月大喝一声,弓弦狂鸣,三颗银弹接踵飞射,急取站在木架走道前端的铁笔银钩。
入云龙突然向前急滑,直进丈余,还有两丈左右,便可到达彼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