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这郎君长得非常符合她的心意,可也不能恃俊诬人。
闯进来的郎君凄怨一笑:“好啊,汝为躲吾,不惜佯装失忆。”
“我真不认识你,也没假装失忆,我向来行的端坐的正,有一说一,必不会故弄玄虚诓人。”
反观那郎君眼眶泛红,形容憔悴悲伤,整个人像遭受无穷痛苦,悲怆嘶吼。
“岂有天理哉!昔年汝与吾花前月下山盟海誓,更在姻缘牌上写下华灼与秦紫瑜白首偕老,矢志不渝之诺。口口声声言永不相弃,如今背弃誓言另与他人相亲,汝终是辜负了吾。”
华灼颤抖着手取出包袱里一把破旧纸伞,低泣着追忆初逢情景,“那年秋雨绵绵,汝回眸浅笑递吾一把纸伞,吾斟一盏茶予汝,自此一眼沦陷,错了半生。”
语气那个深情哀怨哟,叫紫瑜牙齿都酸倒了,观他讲得言之凿凿,她本人难得认真反思起是否曾欠下风流债。
追溯往昔,她靠一身功夫妥帖收服了一堆劣迹斑斑的少年郎,混成了威震八方的老大。
以至于是雄的见了她都两股战战绕道疾行,是以招惹风流债一项着实没可能,目下有人敢来攀扯她,不是想讹钱便是想找死。
因此,她越发不愉,眉宇间的愠色攒得英眉紧锁,登时换上以前混不吝的派势,照着燕几踹出一脚,“胡诌八扯!你哪根葱哪瓣蒜敢诬蔑爷,信不信爷揍你!”
华灼心灰意冷,眼神一片死寂,声音冷清:“汝竟绝情至此,索性送吾与小玉一起上黄泉路,也不至孤苦伶仃。”
“冒昧问下,小玉是?”丁郎君打了个岔。
他苦笑:“小玉是吾与此负心女的亲生骨肉!可怜小玉尚且年幼不被亲娘待见,更要随吾入那黄泉受罪。”
原是女方喜新厌旧抛夫弃女,男方追讨公道的苦情悲事,丁郎君不掩憎恶和失望,义愤填膺道:“你竟是这种人。”
矛头直指紫瑜。
“今生有如斯狠心之母,吾惟盼小玉来世投生至和美人家,享耶娘宠爱,全今生之憾也。”华灼也便是展灼华继续添油加醋,佯装伤情颓唐,痴痴一笑:“汝既希望小玉与吾消失,那便遂汝之愿矣!”
偷乜着紫瑜百口莫辩憋火的模样,内心自鸣得意,不将今儿的相亲搅黄,他就跟她姓!
紫瑜定定瞧他,似是忍无可忍,伸脚踢翻燕几,噼里啪啦摔出一片狼藉,骇了两个郎君一跳。
“小玉明明是你和那舞姬偷生的孩儿!你谎称小玉是弃婴,捡回来叫我当亲女养,我答允了,不想你竟骗我。”她瞳中蓄了泪,眼圈绯红,声嘶力竭地控诉着:“去年六月初三,我悄悄跟你到柳叶胡同,见到那舞姬开门后亲热地拉你进去,之后我翻墙看到了——”
再度揭开愈合的疮疤,让她疼得难以复加,双眉紧揪,悲切着哽咽:“你和她缠绵的画面,我毕生难忘。”一字一句化成蜇人的盐粒洒上她皮开肉绽的伤口,一行泪顺眼角流下,滑到苍白的脸颊,“当我同你恩断义绝,你没有银钱花销便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假意要和好,可我深知你的虚伪断然拒绝,岂知你贼心不死而今来胡搅蛮缠,我哪里对不起你,为何这般对我……”
盯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紫瑜,展灼华发怔,什么情况?
故事峰回路转,丁郎君凭借缜密的分析与多年写作经验,判定有一人撒了谎。
他徘徊的目光忽顿,几乎瞬息笃定是华灼撒谎,眸光频频躲闪,面上虽悲怆,但乍然漏出的惊愕是铁证。
反观紫瑜悲伤难抑,垂眼啜泣,定是受害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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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来
见势不妙,展灼华想极力洗清自己的嫌疑,“吾才是被弃一方,这位郎君莫被负心女之泪所欺。”
紫瑜仿如万念俱灰,阖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