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旬休,南宫旭不必坐朝,多是练书法或击鞠消遣时光。
今晨遽然一反常态,早早起身换上常服未摆仪驾,私下领着高澹出了宫,马车直奔仆射府,下了车径直叩响人家正门。
可叹尚书仆射那正酣的美梦惨遭搅黄,满脸落落寡欢相,憋了一肚子的烦闷。
昨夜伏案劳碌至夤夜时分,方不过得了个把时辰睡觉的时间,偏生还要来搅扰,他这个皇帝的心腹当得是忒可怜……
齐贽不由悲从心生,胡乱揉了两把锦衾发泄烦躁,未成婚的男人就如一匹野驹素日恣意奔驰惯了,不套牢鞍辔束缚,指不定跑何处撒欢儿。
却道,南宫旭向仆射府奴仆亮明身份后,负着手大摇大摆地进了府。
与此同时,他明显感觉暗地里鬼祟侦伺的目光逐一隐没,悠哉游哉地拎着扇柄捶了捶肩,低下眼帘哂笑。
天子微服到臣工府上做客并不稀奇,有心之人好奇的是他们所做之事,是以放出一把把盯梢的暗桩,而他自己俨然成了行走的香饽饽。
他刚扬起头,嘴角笑容一僵。
齐府上下在庭中跪了一地,齐刷刷屈着数十颗脑瓜顶对准他的阵仗,彻底坐实了‘香饽饽’的名号。
廊柱后面,齐贽气定神闲地理了理衣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转脸换上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闷头疾走出拐角,把姗姗来迟表演得淋漓尽致。
斥退一干人,齐贽踅身拜礼的时候衔了一丝笑,心里同明镜般知圣人不耐缛节,存心使坏晾着他。
南宫旭和齐贽大眼瞪小眼,电光火石间明悟某位盘算的小九九,忽然眯眸,拎着扇子劈了一记对方肩头,笑吟吟抖搂开扇面,朝空中划几圈,霎时引来一道火热注目。
“听闻子晏近期搜罗来几本棋谱,预备给朕设难题,所以朕就不请自来了。今儿若你赢了,便赐柳少师写的《清静经》及朕手上这副桓公亲作的月下行舟图扇面。若是输了,便取消你整年的旬休。”
输,绝不可能。
两样东西皆属心头好,齐贽孤注一掷要求胜,反抗剥削,眼睛盯住扇面,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您放心,臣定全力以赴保住旬休。”
他带领圣人绕廊越桥,行至后花园中一座小楼,这处乃二人惯常的对弈之所。
齐贽驾轻就熟地推门而入,屋内重重幔帐遮蔽,严严实实挡住了外面射入的光线,也隔绝掉外界窥伺。
整间屋子最明亮的方位属竖着木雕山水屏风的一侧窗牖,窗下铺了玉簟搁置棋枰凭几,一旦有风吹草动,里面人看外面一清二楚。
走到北墙隅,他伸手旋动一只束腰高几,挂着幔帐的墙兀地传来一声机括轻响,墙面竟露出一扇黑洞洞的秘门。
“马车已备好,请您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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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烹茶
三人踏入秘门走了约莫半炷香时辰,自某处假山荒丛中出来对着一处角门,此刻正静候着一辆黑漆平头马车。
等驶出窄巷,高澹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