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清苑外,染冬拦住了苏培盛,循循道:“苏公公要替咱们爷的名声考虑,大半夜的,为了府上一个庶福晋,兴师动众地把温大人的有孕内眷强请来看诊,传到万岁爷耳朵里,岂非又是一场风波?”
苏培盛叹了一口气,为难道:“染冬姐姐的意思我怎能不明白,正心里为难,可若是柔格格有什么好歹,我怎么交代!”
染冬意味深长一笑,压低了声音:“苏公公大可出府,可温府硬是不肯放人,您有什么办法?温大人夫妇与福晋还有娘娘的关系,您也是知道的,温夫人要是出什么事,温大人在宫里也不能尽心伺候了。”
苏培盛点点头:“您的意思,我明白了。”
然而也真是天不亡柔则,成也谎言,败也谎言。
苏培盛才离开没多久,周府医就被小太监从被窝里请来了蘅清苑,也亏得他是府中妇婴科第一,虽不会金针法,但他熟悉柔则体质,在四爷和宜修的威逼之下,咬牙开了猛药给柔则灌了下去。
果然,柔则就有了力气生产,里头甚至若有若无地响起了痛苦之声。
然而贝勒爷却回过味来了,问责起周府医。
“昨日你为何也和那两个稳婆一般懈怠,不好好为庶福晋接生?”
里头松乏了,雾柳也出来休息了片刻,见四爷问责,登时额头上的冷汗就落了下来。
忙赔笑道:“爷,产妇的生产情况复杂,昨夜或许只是有症状,并不能确定,稳婆和府医也辛苦了这许久,周府医更是大功臣,您还是别责怪他们了吧,格格心善,怕也是不想的。”
雾柳说得有情有理,又搬出了柔则,四爷刚要点头答应,宜修就给周府医使了个眼色。
可怜周府医混到今日居然能看懂了宜修的暗示,不待四爷的宽恕说出口,一把老骨头跪在地上,立刻爆发了委屈,一个老头子居然哭天抹泪起来。
“贝勒爷和福晋明鉴,老朽生生要被冤枉死啊!昨夜老朽听那两个婆子悄悄嘀咕,自己也给庶福晋把了脉,才发觉庶福晋那时分明还没有破羊水,何来难产一说?她分明是今日午时才破了,老朽还伺候了半个时辰才回去休息,谁知到了晚上就真的变成难产了!”
此言一出,宜修微微勾了嘴角,她岂能让柔则仗着孩子舒舒服服盛宠?
果然,四爷的脸色登时变得铁青,咬牙切齿地盯着雾柳。
“你,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雾柳紧紧捏住了指节,一夕千念,周府医的医术和为人,在府中是人尽皆知的,从来不扯谎,所以她不能栽赃他。
“回禀贝勒爷,格格昨夜疼得厉害,奴婢们都是手忙脚乱的,恐怕是那两个稳婆不精,又因家里艰难,所以故作玄虚,报上格格难产,以想获得更多的赏钱。”
说到这里,宜修立刻就反应过来,哪里是柔则那个笨蛋的主意,分明是雾柳随机应变,以此博得贝勒爷的同情。
此刻又说稳婆家里艰难,恐怕是捏住了她们什么把柄?
两个跪了许久的婆子虽然颤颤巍巍的,但始终不敢言语。
四爷怒道:“你们哑巴了吗?”
宜修居高临下,缓缓道:“贝勒爷是赏罚分明的人,若是有错便认了,若是有隐情就说清楚。”
谁知其中一个婆子立刻坚定道:“贝勒爷恕罪,就是老身二人家中艰难,想着弄巧可以多得赏赐,谁知竟然弄成这样,贝勒爷恕罪呀!”
另一个却坦坦荡荡道:“贝勒爷明鉴,老身实在不清楚这件事,昨夜也是钟姐姐回禀庶福晋难产的!”
“你!”那钟婆子不可置信地望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