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城见刘钰不再追究,心里一松,上前笑道:“表哥,前儿铺子里才刚送进来几颗上好的山参,我叫人送到你府上给小嫂子压惊,小嫂子太瘦了,该补一补才是。”
康家同史家是世交,夹在刘家史家中间,只能尽力说和。
康云琅却察觉她哥哥说的不妥,一脸诧异的看向他,那姑娘瘦不瘦的,也不是你一个外男该说的吧。
刘钰瞪了康城一眼,没搭理他,起身去了内室。
康云琅见刘钰走了,走到史佩妍身边,轻声安抚她:“姐姐,今儿这事真真是赶寸了,我知道,姐姐最是无辜受牵连的,姐姐这样好的人,将来必会得个好姻缘。”
史佩妍听见姻缘二字,哇一声哭了出来,她什么都没做,她悲天悯人,不在乎议亲前同妾室应酬的窘迫,更殷勤想同若芯交好,也喜欢那个能给她光环的男人,可却阴差阳错的落得这般,怎能不哭。
“这样好的姻缘我无福消受,原也知道,知道那家人为何要来提亲,偏是这般要强,在乎那害死人的名声,也是痴心妄想,舍不下那富贵体面,我不怨别人,只怨我自己,不该走这一趟,从此以后,我只信一句,若那提亲的人不是一心为我,我便是死了也不嫁的。”
说着,哭着跑出去了,史钟忙跟出去,劝他妹妹。
这一趟出去,闹得不欢而散,康氏的头疼病又犯了,若芯也没能如愿回东京去,她落了水,刘钰更不可能放她独个儿回去,只又哄着她,叫她耐心等着。
他坐在月稍院二楼的鸳鸯拔步床边儿,摸了摸若芯还在生气的小脸,叹了口气。
“若芯,爷知道,你恼爷没提前告诉你那事,可太太叫你去应酬,说到底,也是一片好心,你同爷使气就罢了,太太面前可别摆脸子,她虽默许了史家那般,可也绝不会想叫你落水。”
若芯瞪他一眼:“爷哪只眼睛见我同太太摆脸子了,你自己心虚,可别将这事引到太太身上去,我倒要问一问爷,你是想叫我念着太太的不是,就忘了爷是怎么诓我骗我的,还是打量我不敢同太太使气,好将这事赶紧揭过去呢。”
刘钰闻言,先是一愣,忽就笑起来,心情大好的将她抱在怀里揽着:“你这小脑袋越发灵光了。”
“二爷谬赞,妾身不过是被贼人算计狠了,再不替自己说上一句,就得被人抽筋扒皮榨干了。”
说着从他怀里挣出来,翻过身子,将后背给了他,来刘家这么久,她不是不能看出这狗男人的狭隘秉性和阴厉手段,也拿捏着几分他的喜欢,只不屑同他耍心眼罢了,因着五年前的那桩事,她一直活的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半步,养了四五年的谨慎心性,断不会因刘钰的宠爱就任性妄为,她信因果,怕报应,当初的事不过是个意外,可她时不时回想起来,竟是没来由觉得,是她自己没能约束好言行,大晚上的偷溜出去,才惹出那祸事,每每思及此,更打起十分小心来过日子,可那背后的男人却是同她截然相反的心境,他不怕报应,活于当下,喜欢就给,不高兴就打,脑子里似是从没生出过小心二字,自然了,他是男人,也不需要小心。
刘钰抬手从后搭上她的腰,轻轻揉捏了两下,又哄她:“爷这就去把手头的事赶紧办完了,好带你回去。”
“快走,别来烦我!”
她这样闹脾气,刘钰反而不想走了,刚想趟下来同她亲热一番,就听见一楼来了人,楼下莲心道:“姑娘,铎大奶奶来了。”
若芯赶紧从床上坐起来,套了件衣裳匆匆下楼,刘钰从后跟着她。
她将秦穆菲引到堂屋椅子上坐下,又着人给她上茶。
穆菲笑道:“哟,二爷也在呢,太太叫我来瞧瞧若芯怎么样了。”
若芯:“劳太太惦记,我没事。”
她说的不咸不淡,刘钰在旁,心道,她这明明是恼了太太,脸上就有些不高兴。
“没事就好,这以后有水的地方可不能去了,以前似是听人说起过,说你怕水,说来还是去年的事,竟是晕在了浴室里头。”
若芯没想到秦穆菲竟提起了那次晕浴的事,看了刘钰一眼。
“那回多半是因气血不畅才晕的,寻常沐浴都是打着惊醒,倒是无碍。”
她沐浴时从不多泡,也不敢贪恋那舒适的蕴气,每每不过是擦洗完了就赶紧出去。
“倒是叫人寻些偏方治一治。”
穆菲没觉这话不妥,不想刘钰嗤笑道:“这得多偏的方子才能治好她这毛病。”
这是心病,只她自己能治。
若芯斜他一眼:“二爷不是要出门么。”
刘钰便冲穆菲拱手道:“姐姐好坐,我外头有事要办,不多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