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声是从对面的草药店里传出的,是男人的声音。
陆小凤赶过去时,那瘦瘦小小,冷冷淡淡的冷红儿,正把一个大男人按在椅子上,一只手捏着他的肩上大筋,一只手拧转他的臂,冷冷的问道:“你究竟是什么地方扭了筋?什么地方错了骨,你说!”
这男人狱着牙,刚着嘴:“我……我没有。”
冷红儿:“那么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想来捏捏我的筋,松松我的骨?”
这男人只是点头,既不能否认,也不敢承认。
冷红儿冷笑一声,忽然一抬手,这个大男人就像是个小皮球一样被摔出了门外:“叭达”一声,跌在又冷又硬又滑的冰地上。
这次他真的被跌得钮了筋,错了骨,却只能回家去找老婆出气了。
陆小凤心里在苦笑,这次他实在分不清究竟是这个男人有毛病?还是这个女人有毛病?
冷红儿就站在对面,冷冷的看着他:“你是不是也有病想来找我治治?”
陆小凤勉强笑了笑,回头就走。
“二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忽然发现这地方的女人都惹不得。
谁知道他不惹别人时,别人反而要来惹他。
冷红儿忽然挡住了他的去路:“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为什么不说话?”
陆小凤苦笑:“我为什么要说话?”
冷红儿哎着嘴唇,盯着他:“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一定认为我是个又冷又凶,又有毛病的女人。”
陆小凤:“我没有这么想。”
这次他是在说谎,他心里的确是在这么样想的。
冷红儿还在咬着嘴唇,盯着他,一双冷冷冰冰的眼睛里,忽然有两滴眼泪珍珠般滚了出来。
她这样的女人居然也会哭?陆小凤又吃了一惊:“你这是干什么?”
冷红儿垂下头,流着泪:“也没有什么,我……我只不过觉得难受。
陆小凤:“难受?”
一你把别人揍得满地乱爬?你还难受?挨揍的人怎么办?
冷红儿当然听不见他心里想的话,又:“你是从外地来的,你不知道这里的男人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他们看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总是想尽了办法,要来欺负我,侮辱我。”
她流泪的时候,看来就仿佛变得更娇小,更软弱,那种凶狠冷淡的样子,连一点都没有了,的确就像是个受尽了委曲的小女孩。
她接着又:“我若被他们欺负了一次,以后就永远没法子做人了,因为别人非但不会怪他们,反而说我招蜂引蝶,所以我只有作出那种冷冰冰的样子,可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又……又……”
她没有说下去,也不必说下去。
夜深入静时,独守空房里,那种凄凄凉凉,孤孤单单的寂寞滋昧,她不说陆小凤也明白。
他忽然觉得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娇小柔弱的女孩子,非但不可怕,而且很可怜。
冷红儿悄悄的拭着泪,仿佛想勉强作出笑脸:“其实我们以前并没有见过面,我本不该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说这种话的。”
陆小凤立刻:“没关系,我也有很多心事,有时候我也想找个陌生人说给他听听。”
冷红儿抬起头,仰视着他,嘎儒着问:“你能不能说给我听?”
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站在他面前,她显得更妖小柔弱。
陆小凤就算还想走,也走不成了。
一流着泪的邀请,岂非总是比带着笑的邀请更令人难以拒绝?
热气腾腾的酸菜白肉皿肠火锅,温得恰到好处的竹叶目,“这酒还是我以前从外地带来的,我一直舍不得喝。”
冷红儿脸上的泪已干,正在摆桌子,布酒菜,看来就像是只忙碌的小麻雀。
“每天晚上,我都要一个人喝一点酒,我的酒量并不好,可是我喝醉了才能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