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好喜欢。”
“喜欢就要攥紧些。”年世兰笑着同他说,“不然就真的飞走了,可抓不回来了。”她侧了侧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人。
余莺儿似有所感,抬起头来朝她笑笑,“别让风筝把冀儿带跑了。”她的衣裙略略被风吹动,面容在流淌的春光里格外温柔。
“我像你那样笨手笨脚?”年世兰勾起一点唇角。
“没有。”余莺儿弯弯眉,“我手不笨。”
没有听到回话,只得了一个飞来的白眼。
轻声一笑,书也不想看了,她起身过去,蹲下来一起带着弘冀玩。
她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局自己走下去了。
“收回来些。对,往后转。”
“飞得太高它是自由了,我们却看不清它的样子。这样便没意思了。”余莺儿握着那木柄,一点点地回转,飞鸟慢慢降落。
“可以在云日间飞,但是最终还是要回来的。”余莺儿抬头看蓝天,那片越来越清晰明显的纸鸢,“它没有翅膀,只有线。”
余莺儿眼眸含笑,朝她晃了晃两人手中一同紧握的手柄。
“就你歪理多。”年世兰看她,却很高兴。
“两个额娘背着我说,冀儿听不懂的话。”弘冀左看看,右看看,像个大人似的皱起眉头,倒是敏锐得很。
年世兰笑着伸出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就跟着你额娘,脑袋瓜比旁人会转些。”
“我想吃蟹粉酥。”弘冀撒着娇,甜甜喊着,“华娘娘。”
年世兰门清得很,眼睛一斜,“到底是冀儿想,还是你犯馋虫了。”
“不都一样么。”余莺儿挑眉说,“母子连心。”
“满嘴歪理。”年世兰哼声。
纸鸢的线绑在树上,那抹云间的颜色随风摇摇荡荡。
“走吧。”余莺儿轻捏了捏他的脸,“去翊坤宫吃好吃的。妹妹睡醒了,你还能抱抱。”
弘冀走在中间,手晃晃悠悠地甩着,一手牵了一个额娘。
日落西斜。
二月的夜不似白日暖,打在身上冷意深深。
江福海晚不当值,回到京城的院里。
他将剩下的一些药粉洒在院里,小纸包在丢在烛火里烧尽。
这是让皇后的头风好得不那么快的药,若病好的太快,又怎么能引出天象有异。
他看见了纯元皇后的旧仆,看见了那个曾经被收买的太医,他就知道了,皇后是没有指望了,什么都被昭贵妃查清楚了,天知道她怎么查到的,连人都找到了。
现在连太后都不在了,谁还能保下皇后呢?
昭贵妃给了他两条路。
一条跟着皇后一起去死,纯元皇后的死一旦被揭露,皇后是什么下场,贵妃就能让他的下场更凄惨百倍。
一条则是为昭贵妃做事,不过是进一趟慎刑司,受些罪,但保他不死。残躯一条扔进乱葬岗,留口气让他自己爬出来。
金银富贵他是享尽了,可谁不想活呢?即便是苟活,也比被人活活折磨死好。
何况,他这个残缺之人,还有个牵挂,谁不想有儿女福,他是没用,只能认个干儿子,可也是从小管自己叫爹的。他干儿子刚成了家,来得少,谁知就被贵妃的人盯上了,可见自己在宫外的住所一早被人看得死死了,他哪还有得选啊。
主子啊主子,算是我江福海对不住你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也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