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里,胡杨林一片寂静。没有一声鸟叫,没有一丝虫鸣,唯有呜呜的风穿过胡杨的枝干,发出一片冷冷的呜呜声。欧阳克静侯了一柱香的时间,小屋子的门还是紧闭着。他重新推开淡竹,兀自歪斜着站在雪地里朗声道:“侄儿欧阳克拜见叔父大人。”
依然是一片静悄悄的。
淡竹凑上前低声劝道:“少主,我上前把门推开吧。”淡竹心想,或者二庄主今天不在家,或者不在这里住了。
“侄儿欧阳克拜见叔父大人。”欧阳克又朗声道。他因路上替那名叫绾绾的神秘女子医伤,体内真心不足又加之腿上血脉受阻,近几日以来一直在淡竹面前强撑着一口气,今日为了在凌凌北风下说出足够传出三四里远的话,提着一口真心,如此反复四五次顿时内力不及,这一声才一说出只觉得胸口一处翻滚真心,强压不住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淡竹被吓了一跳,待看清楚眼前三尺远的地面上一片血红之时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扑过来紧紧扶着欧阳克道:“少主,你怎么了?”
“无碍。”欧阳克推开淡竹,重新向那个小屋子施礼道:“侄儿欧阳克拜见叔父大人。”说完这句胸口又是一阵难以压制的翻滚之气。
“废物,滚进来!”静得像是从来没有人的小屋子突然传来了声冷呵。淡竹听得出这是二庄主的声音连忙跪地求道:“拜见二庄主,淡竹有负二庄主所托,少主双腿近废,请二庄主……”
门像是被极大的力道撞开,淡竹话未说完当胸凌空受了一掌。她一向身形敏捷,今日竟然被屋子里的二庄主凌空一掌击中,身子顿时像断线纸鸢一样凌空飞出三丈远,然后重重摔到雪地上。
这一掌出得又急又快,欧阳克纵然是有力要解释也来不及,眼看从小屋子里飞一般弹出一个黑色人影向淡竹飞了过去。欧阳克连忙跪地大声喊道:“叔父且慢,侄儿双腿与淡竹无关。”
那个凌空飞起的身影顿时收住,一袭黑衣的英俊中年男子定定站在雪地上,一对凤目冷冷瞥了过来问:“这功夫你倒是越练越回去了。”
“侄儿有负叔父重望,请叔父责罚。”欧阳克看看淡竹,她已从雪地里爬了起来,摇摇晃晃跪在当地。欧阳克松了一口气道:“一切与淡竹无关。”
“你就是如此护着下人……”那个黑衣英俊男子语气冰冷,如果不是欧阳克一口一个叔父的叫着,任谁都会认为这二人是仇家,而且是世仇。
那黑衣凤目男子语未说尽,欧阳克已软软瘫倒在雪地上。黑衣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惊谎,他万没有想到这次竟然伤成这样,飞身掠了过去,拦腰将欧阳克抱在怀里向跪在雪地上的淡竹道:“将马车赶回山庄。”
淡竹跪在地上静侯二庄主处置,忽然听到这句话连忙起身跃上马车。提丹田之气时,她才发现二庄主虽是下手极快,却只是想给自己大惩小戒一番,体内真气并未有所损。
黑衣男子抱着白衣欧阳克如同一对奇异的大鸟,身形飞速掠过小屋子向胡杨林深处而去,淡竹赶着马车紧紧跟了上去。此时夕阳已落,西边的天地相接的地方只有一线红丝,极细极红。
雪地似乎被这一线红丝染成一床上好的红色丝绸,那辆四匹白马共驾的马车在一片如血的雪野上极速飞驶着,马车前三四丈远的地方一黑一白两个人影像大鸟一样似乎脚不沾地在雪地上滑行。
忽然太阳沉了下去,暮色四合。
一片寂然的胡杨林恢复了安静,只有马车驶过的痕迹提示着刚才有人从这里经过。
在马车已没有踪影的胡杨林里突然出现四个精壮的中年汉子,他们皆穿黑衣,面罩黑纱,手上都拿着寒光凛凛的兵器,两刀两剑。其中有一人冷声道:“早与老四讲过不要轻举枉动,白折折了八个弟兄。”
“老四只是立功心切,大哥不要责怪。”其中一位又道。
“我们黄河四鬼何时栽跟头栽得这么惨了,若不是你沉不住气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茶点里下了毒。”为首那位冷冷道。
“大哥不必责备我,若说起用毒,天下恐怕没有人比得过欧阳克这小毒物了,若不是我恐怕现在躺在客栈里的就不是那几个徒弟了吧。”被称为老四的人有几分不服气。
“你不要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我们的毒恐怕天下也无解药。”为首那人又冷冷笑道。
“不要争了,既然已经找到了西毒欧阳锋隐居之所,就趁他为他的宝贝侄儿疗伤时将白驼山一网打尽。”另外一个劝道。这人声音极细极尖,听着极似那夜出现的猫头鹰音。
作者有话要说:朱朱是一个不太擅长写言情的,所以这个文武侠的东西会多一些,然后会有一些小小的儿女情长。
具体感情走向见文案。
谢谢大家的捧场。
☆、第五章
几条黑影迅速消失在那间破草屋后的胡杨林里,沙漠里原本有路的,只是风沙大了,路便消失了。胡杨林里尽是沙地,马车压过去有着一道浅浅的车辙印痕,其中一人俯身用耳倾听半刻道:“他们走得不远,十里左右的路程。”
“追。”一声令下,几个如伏地老鼠一般在胡杨林里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