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笑道:“我的鼻子很好玩?有什么好玩的?”薛宝宝道:“你的鼻子若不好玩!你自己为什么老是去摸它?”他跳着脚,撤赖道:“我也要模你的鼻子,我也要摸……快些给我摸…你要是不给我摸,我就要你赔星星。”被人摸鼻子虽然不大愉快,但总比数星星好多了。
楚留香实在不愿和这白痴再纠缠下去,苦笑道:“我让你摸鼻子。你就不再缠着我?”薛宝宝立刻破涕为笑,道:“我只要摸一下,就让你走。”楚留香叹了口气道:“好!摸吧!”
薛宝宝雀跃叁丈,缓缓伸出手,去摸楚留香的鼻子。
他脸上一直笑嘻嘻的,动作本来很慢,但突然间,如闪电般向楚留香鼻旁的“迎香穴”一捏。楚留香只觉身子一麻,人已被他举起。
只听他格格奖道:“你弄坏了我的星星,我要砸扁你的头。”他竟将楚留香的身子抡了起来,往假山上掷了过去。楚留香的头眼看就要被砸得稀烂。
石绣云奔到角门时,已喘不过气来了。门虽然没有上锁,却是用铁栓拴着的。
石绣云喘息,去拔门栓,怎奈铁拴已销住,她越着急,就越拉不开,越拉不开,就越着急。
她简直快急疯了又不知楚留香会不会起来。
就在这时,突听一人格格笑道:“你既已来了,就在这里住几天吧!何必急着走呢?”石绣云吓得魂都没有了,连头都不敢回,拔脚就跑。可是才跑了两步,就有只又瘦又乾,鬼爪般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扼住了她雪白的脖子。她连惊呼都没发出,就晕了过去。
楚留香做鬼也没有想到自已竟会死在个“白痴”的手里。薛宝宝一松手他身子就向假山飞了过去,这时他虽已能动弹,但若想改变身形,却是无论如何也来不及的了。
他只有用手捂着头,希望能勉强挡一挡,可是他自己也知道这下就算能不死至少也去了半条命。
那“疯子”仍然不会放过他的。只听“轰”的一声,宛如天崩地裂,石头一片片飞了起来,他的头皮没有被撞破,假山反而被撞开了一个大洞。他的头难道比石头还硬?
薛宝宝本来在拍手大笑着,忽然也怔住了,大叫道:“不得了,不得了,这人的脑袋是铁做的。”他一面大叫,一面已转身飞奔了出去,楚留香只觉得全身发疼,脑袋发晕,也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他仿佛听到假山里有人呼道:“这不是楚留香么…。”声音又尖又响。一听就知道是花金弓。
楚留香挣扎着,揉了揉眼睛,才看清自已竟已跌在张床上,床旁边有个人用手掩住胸膛,正是花金弓。另外还有个男人已卷成一团,不住发抖。
这假山原来是空的,外面看来虽然很坚实,其实却藏得很好,而且并不是石头,只是用水泥砌成了假山的模样,上面再铺些青草。这原来就是花金弓和男人幽会的地方。
楚留香忍不住笑了,他觉得自己运气实在不错。只见那男人已一溜烟逃了出去。
楚留香也站了起来,抱拳笑道:“对不起!对不起,下次我若再往石头上撞时,定先敲敲门。”花金弓却一把技住了他,似笑非笑的瞟着他,道:“你现在就想走,你难道不是来找我的?”楚留香实在不敢去瞧她笑容,更不敢去瞧她那赤裸裸的身子,他实在受不了,眼睛也不知该往哪里昭才好,只有苦笑道“我虽然是来找你的……”话还未说完,花金弓早已扑了过来,吃吃笑道:“小兄弟,我早就知道你迟早总忍不住会来找我的,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看在你这双要人命的眼睛份上,姐姐就答应了你这一次吧!”她身上汗淋淋的,又黏又湿,虽然到处都擦满香水和花粉,还是掩不住那一股狐狸臭。
楚留香生平第一次觉得鼻子不灵也有好处,赶紧伸手去推,一不小心,却推在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
花金弓格格笑道:“你这双手可真不老实。”
楚留香连动都不敢动了,苦着脑道:“我本来虽是来找你,可是我现在不想走也不行了。”花金弓道:“为什么?”
楚留香道:“你难道没有看到我是被薛宝宝抛进来的?现在他已经知道我在这里,这地方又有了个大洞,若是被别人瞧见,被施举人瞧见…。”花金弓道:“我才不怕。”
楚留香道:“可是薛宝宝若又回来捣蛋呢?那岂非大煞风景,你总该知道,他那种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花金弓这才松了手,恨恨道:“这疯子,白痴……我饶他才怪……”楚留香这才松了口气,却又问道:“他真是白痴?白痴真会有那么好的功夫?”花金弓道:“他从小就受哥哥的气,他哥总是骂他没出息后。人都说他是练武练疯的,我看他简直是被气疯了。”楚留香沉默了很久,才叹息着,道:“哥哥若是有名,做弟弟的人总是吃亏些的。”花金弓忽又抓住了他的手,楚留香吓得几乎连冷汗都冒出来了,幸好花金弓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用眼睛瞟着他,道:“你还来不来?”楚留香轻咳了两声,道:“当然要来。”
花金弓道:“什么时候?”
楚留香道:“明……明后天,我一定……一定……”他忽然跳了起来。道:“又有人来了,我得赶紧走……”话未说完,他已钻了出去,逃得真快。幸好他走得快,否则麻烦又大了。
他一走,就瞧见几十个人飞跑了过来,有的拿灯笼,有的提刀,走最前面的是个又高又大的胖老头,身上只穿着套短裤,手里也提着把单刀,气得一张脸都红了,愤怒难抑的挥着刀道:“谁打死那采花盗,黄金百两,千万莫让他逃走”楚留香虽被他当做采花贼,似也并不怪他。
因为这人的确很可怜,不但娶错了媳妇,也娶错了老婆,家里存下这样两个女子,居然还未被气死已很不容易了。但他却怎会知道这里有中“采花贼”呢?难道是那“白痴”去告诉他的?楚留香越来越觉得那“白痴”危险,也越来越觉得他有意思了“…‘松江府楚留香虽已来过许多次,但路还是不熟白绕了个圈子,才总算找到那条”青衣巷“。
只见小秃子正蹲在一根系马石旁啃烧饼,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滴溜乱转。楚留香一眼就瞧见了他。
但他却等到楚留香已来到他身旁,才瞧见楚留香,他吓了一跳,连手里的半个烧饼都吓飞了。
楚留香一伸手就将小秃子吓飞掉的烧饼接住,还给了他,道:“今天你定连饭都没空吃,后天我一定好好请你大吃它一顿,你愿吃什么?”小秃子望着他,满脸都是倾慕之色,道:“我什么都不想吃,想学会大叔你一身本事,就心满意足了。”楚留香拍了拍他肩头笑道“本事要学,饭也要吃,无论本事多大的人,也都要吃饭。”他目光一转,又问道:“你找着了没有?”
小秃子拍了拍胸膛,道:“当然找着了,就是前面那个接着盏小灯笼的门。”他将烧饼吞下去后,话才说得清楚了些,接着又道:“这条弄子里只他们一家是刚搬来的,而且只有小夫妻两个,连丫头都没有,太太好像是本地人,男的说话却是北方口音。”楚留香道:“他们在不在家?”
小秃子道:“听说这夫妻两人也是整天都关在家里的,连菜都不出去买,更不和别人打交道,可是刚却有人在找他们。”楚留香道:“哦?是什么样的人?”
小秃子道:“是个老太婆,连头发都白了,但精神很好,只不过看来很紧张。一路不停的向后面望,生怕后面有鬼似的。”楚留香眼睛亮了:“老太婆……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小秃子道:“她来的时候我正在开始吃烧饼,到现在八个烧饼还没有吃完。”他抹了抹嘴,自言自语地道:“我吃起烧饼来就好像吃蚕豆一样,快得很。”楚留香道:“她还在里面?”
小秃子道:“还没有出来。”
他这句刚说完。楚留香已飞身掠入了那间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