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下望上,他终于看见了怪人隐藏在笠帽下,那张布满鳞片,完全下像人脸的脸!
怪人即时咧嘴一笑。
这笑容,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妖怪!”何三惊叫一声,一个身子装了弹簧也似弹了起来,转身就跑。
惊恐之下,连方向他都弄错了,一步才跨出,“蓬”的便撞在一副棺材之上。
这一撞只撞得他昏头昏脑,疼痛未已,稍后就感觉一冷!
他惶然回首,怪人正站在他的身后一尺不到之处,一支怪手正贴着他脖子向前摸来,摸上他的脸颊。
湿腻腻的怪手,落在皮肤上也是湿腻腻的感觉,就像是一条蛇爬在肌肤上。
何三浑身立时都起了鹤皮疙瘩。
怪人一张脸亦凑近来,嘴巴仍咧开,露出了上下两排锯齿一样的牙齿。
一条鲜红的舌头同时从齿缝中吐出来,尖而长,霎时沾上了何三的脸颊。
何三心胆俱丧,惊呼未绝,双眼翻白,当场昏迷过去!
一股腥臭的气味从他的胯下散发出来,他整条裤子都已湿透。
也不知因为何三突然昏迷抑或那股臭气味影响,怪人对何三好像完全失去兴趣,连随就将手松开。
何三贴着棺材边倒了下去,腥臭的气味更浓郁。
怪人没有再理会,拉了拉头上那顶白范阳遮尘笠帽,向堂外走去。
这一次他的脚步起落快了很多,身形动处,飒然生风。
阴风!
走过桌旁,放在桌上那盏油灯一晃熄灭。
义庄的大堂刹那被黑暗吞没。
夜更深,风更急。
不知何时,夜空中已多了一轮明月。
苍白的月色之下,那个怪人走出了义庄。
马车仍然在门外。
怪人纵身跃上了车座,拿起了马鞭,“忽哨”一声马鞭落处,蹄声得得,车声辚辚,马车继续向前驰去!
小路的两旁长着不少树木,披着月光,投下了一路斑驳树影。
风吹树摇,影动,有如群鬼乱舞,马车从中驶过,有如驶在冥路之上。
越西道路越荒僻,也逐渐崎岖起来,马车已开始颠簸。
义庄再往西,就是何三,入夜之后也不敢走过去。
因为那边才是真正的鬼世界。
义庄向西半里是一个乱葬岗。
马车停在乱葬岗之中。
遍地野草丛生,到处都是坟墓,过半没有墓碑,坟头上亦长满野草。
月光如流水,凉如水,雨后的野草墓碑水湿未乾,冷然生辉,一种难言的阴森蕴斥着整个乱葬岗。
风吹草动,“悉索”声响,偶尔几声虫鸣,飘忽不定,益增阴森。
马车甫停下,野草上就出现了几支萤火虫。
碧绿的萤火虫鬼火也似上下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