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居向那须警长汇报了自己的想法,那须赞许地点点头:“去试试吧。”又接着补充说:“要谨慎一些,对方是民友党干事长的第一秘书。”
当栋居请求会见前田时,果然不出所料,对方说同警方没有相干的公事,加以拒绝。栋居坚持说,哪怕“第五秘书”接见一下也行,这才同前田通上电话。栋居说要询问一些同去年五月访日的中国女译员有关的事。前田又拒绝说对此案一无所知,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那么,前田先生,您最近是否挂国际电话给旧金山的杨雷震先生,并向他打听过什么事?”
栋居向对方摊出一张王牌,从电话中听到对方“啊……”地吃了一惊,好象在毫无防备的地方突然受到袭击似的。栋居认定“东京前田”就是前田良春。
“我根本没向旧金山之类的地方挂电话,对杨某这个人也一无所知。”对方很快镇静下来,为了掩饰一瞬间的惊惶,他矢口否认,推得干干净净。真不愧是千岅的亲信。
“那好,没打过就行,我再到国际电话局去调查。”栋居虚晃一枪。其实,到电话局去查询是很麻烦的,因为通讯秘密受宪法保护,公众电气通讯法也有“确保秘密”的规定。但是,栋居这一招奏效了,前田的口气马上软下来,让步说虽然不了解什么情况,好歹见一见面吧。
前田指定的会面地点是赤坂饭店的休息厅,时间在翌日午后二时。说休息厅6号桌已事先预约好了。
栋居按约定的时间、地点前去赴会,前田已先到了。他的身材属于长痩型,目光敏锐,脸庞被阳光晒得黝黑。身穿一套裁剪合体的西装,衣服里的身体内仿佛运动神经十分发达。他那警惕的目光四下张望着,使人感到同他打交道必须小心。千岅义典的“管家”果然名不虚传。
6号桌在休息厅最里面的一个角落上,同其他桌子稍稍保持着一段距离。双方交换名片后,前田那照相机镜头般的眼睛便盯着栋居看起来,他要捉摸栋居的意图是什么。前田的眼睛具有精密析像力,能捕捉对方的一切表情。
“好吧,你想问我哪些事呢?”初次见面的礼节刚结束,前田马上向栋居发问。与其说公务繁忙,莫如说急于探明栋居的意图。
“是这样,去年五月三十日,来日访问的中国女译员杨君里猝死于出租汽车中,我正在调查这个案件,您知道这件事吗?”栋居一边注视着对方的脸一边提问。
“不,一无所知,这件事同我毫无关系。”前田不动声色地回答。栋居想,对杨君里一事他当然已经有所准备。我尽可能不突然提问,钽不涉及关键问题又抓不住对方的要害。
“您知道一个叫奧山谨二郞的人吗?”在栋居的注视下,前田稍稍转动了一下身体说:“只听到过这个名字,他是我岳母的长兄。”
“没见过面吗?”
“停战后就不通音讯了。岳母亡故、岳父娶了续弦后就没有再来往过。”
“奥山先生去年八月在文京区的公寓里去世了,您知道吗?”
“我在报纸上看到了。”
“看到后您怎么办呢?”
“没怎么办呀,已经同我非亲非故了嘛。”
“那么对千岅先生来说就不是这样了,毕竟是前妻的哥哥呀!”
“停战后千岅先生始终没有同他来往,内人的母亲故世后,我们之间的亲戚关系完全断绝了,没有必要再去主动恢复、再去祈祷死者的冥福了。”
“噢——,是这样吗。”
“你就是为了问这个才来的吗?”前田的太阳穴周围微微抽动着。
“还有件事要向您打听一下,我听说战时千岅先生是关东军满洲第731部队的高等官(高级文职人员)……”
千岅隐瞒了自己的“731”经历,只是模棱两可承认自己战时在大陆担任军队中的文职人员。
“对岳父的经历,我几乎完全不知道,因为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前田心理上的不安隐藏在那层冷峻的脸皮下,从表面还看不出来。
“听说千岅先生和奥山先生曾一起在731部队共过事。您又说停战后由于互相不通音讯而断绝了往来,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在‘731’是一起的,所以回国后才不往来。”
前田脸色陡变,似乎注意到栋居这种诱导式讯问的危险。
“我重申。岳父战时的经历我不知道。”前田的语气有点烦燥。
“为什么不感兴趣呢?做千岅先生的第一秘书,难道你不知道他的一切吗?”
“你!不觉得说过份了吗?”前田毫不客气地质问栋居。光线暗,看不太清,好象前田的表情比刚才更僵硬了些。
“如果引起您不愉快的话,请多多原谅。在向您提问之前,我想先打听一件事。同旧金山杨雷震先生打电话的是您吗?”栋居不容分说地下了结论。
前田脸上露出明显的困惑神情。国际电话局有日本打到国外的电话记录,只要花时间和精力,完全有可能从中查出发话人,通话对方的国家也有磁带式接线证作记录,一般保留半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