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兮在后面关了门,步履沉重的走进房间里。
盛嘉年坐在单人沙发上,这是单人间,沙发就一张,江兮只能坐在床边跟他面对面。
盛嘉年将屋里灯光调亮,现在外面的酒店、宾馆客房里灯光以适合休息的光线为主,所以不够亮,昏暗的。但这里令盛嘉年非常满意的一点,是屋里灯够亮,顶上一盏吸顶灯直接照亮了整个屋子,又开了床头、卫生间和廊灯辅助。
江兮忍不住皱眉,她刚都昏昏欲睡了,所以没开大灯,屋里也是昏暗的。现在一下子感觉屋子里面亮如白昼,有点不适应。
盛嘉年翘了长腿,轻抖了几下,随后再看她。
“身上伤势怎么样?”他问。
江兮抬眼,明显意外。
“你邻居大姐,是我秘书。”盛嘉年直言道:“你的事,听她说了。”
江兮张口结舌,忽然脸子通红,轻咬唇,难为情的埋下头。
盛嘉年长腿垂放,长吐一口浊气:“那样的情况,为什么还要拒绝我的帮助?”
江兮摇头:“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对不起的是你自己,我不觉得你是会被人那么欺负的性子,你的勇气和伶牙俐齿呢?你将来是为底层人民伸张正义的记者,怎么在面对自己家庭这种羞辱和折磨时,是逆来顺受?”
“我没有逆来顺受!”江兮反驳。
盛嘉年看着她激红的脸:“没有逆来顺受,那你报警了吗?正因为你二十年来的不反抗,造就今天你都长这么大了还被家人按着打,江兮,你的豪情壮志我要开始重新评估了,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你怎么去为别人说话?”
江兮张张口,没觉得这之间有什么联系,但她没反驳出口,音乐感觉到他是在关心她。
江兮又埋下头去,盛嘉年道:“准备明天早上一早离开?”
“嗯。”江兮点点头。
盛嘉年沉着怒气:“所以这就是你每次面对欺凌霸蛮时,会做出的选择?你以为你一直逃避,和原生家庭的矛盾就能够解决?”
江兮皱紧眉头,咬着牙没说话。
盛嘉年整个人身上罩着一层不好沟通的冷漠的气息,这令江兮更不敢说话了。
“我下午跟你提的建议,没考虑过?”盛嘉年问她。
江兮微微抬了下头,却没敢看他,只是轻轻摇头。
“江兮,你在助纣为虐!”
“那毕竟是我的家人,因为我家里情况太特殊,确实大家都过得很辛苦。因为我出去念大学,表面上好像没有再跟家里拿一分钱,似乎没有给家里增加负担。可实际上,我离开了本江,不论我有没有拿家里的钱,我人都不在这里,家里就少一个人帮我妈。全家人的活儿,我妈妈一个人做,我知道我妈很累,累得发疯累得想发泄想哭。可她面对的是伤病的我的爸爸,还有上面的爷爷奶奶,家里不是病人就是老人,她能对谁发泄呢?她只能打我,只能骂我才能解气……”
江兮边说,眼泪怎么都忍不住的滚。
她深吸口气,“以前在近地方上学,还能把家里收拾整齐了,洗衣做饭收拾家里我能帮她。有时候忙我也能去地里帮忙,可现在,我是没朝她要钱了,可她肩上的活儿更重更累了,家里内外全都是她一个人。爷爷奶奶全都向着二婶,就因为我妈没有生儿子,他们觉得我们没生出儿子为家里累死累活就是应该的,就是活该……”
江兮捂着脸痛哭,哭可怜的母亲,也哭身不由己的自己。
“我妈压力很大,快被生活折磨疯了,我能理解她偶尔犯糊涂,以为我是她唯一的财产,身不由己时会想用我去换点钱给减轻家里的负担。王贵哥哥家离我们家很近,要是结婚了,他们家跟我们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他们会帮我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