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清心里合计策略之时。忽然从东方的雪山之后飞来了一片祥云,云上立着一个黄衣喇嘛。见那人长身玉立,挺拔如松。眼神锐利,气度不凡,迎风而来衣袂飘飞,自有一番仙家灵动地气韵。徐清放眼打量,又与霞儿描述对照,估计此人八九不离十就是那丹增嘉措了。不由得心中暗道:“真是好俊的人物啊!怪不得敢当中就求霞儿双修,就凭这长相风度,到也真有些自傲的本钱。只是不知手底下的功夫如何,若是不够本事。明年今日就是你地忌日。”
说那丹增嘉措本来已经卸下俗务数年,一心修炼密宗佛法。这一日却忽然感觉心烦意乱,恐怕要有大事发生。他正心神忐忑之时忽然外边伺候的弟子禀报,说从灵犀寺本院那边来人,有要事求见。这下丹增嘉措方自恍然大悟,为何自己这边心神不宁,定然是灵犀寺出了大事。其实他心里对空桑达人和央及答措之间的争斗也明镜一样,只是这两个弟子他都非常钟爱,都是不舍地惩罚任何一个。而且丹增嘉措信奉的乃是竞争哲学。认为没有竞争就没有发展。即便是身为佛门弟子也不能违反物竞天择的自然法则。
但让那报信之人进来一讲,丹增嘉措也有些追悔莫及,毕竟竞争并不是自相残杀。如今灵犀寺出了这等手足相残的恶事,他本身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虽然藏东黄教并不直接受制于拉萨的活佛,但名义上也是活佛之下的一脉分支。若是万一拉萨大昭寺方面查问起来,只怕他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丹增嘉措不敢耽搁,赶紧随同那报信来的弟子赶赴灵犀寺善后。其实他本来隐居修行的地方也不太远。不过二百多里地路程眨眼间就到了。只等他一看下面好几十人就在灵犀寺的大门口拉开架势。飞剑法宝眼花缭乱的飞了满天,地上更躺下了好几个。好的哼哼唧唧还有几分生气。倒霉的则已经脸色煞白,气绝身亡多时了。
看见自己多年心血铸就的灵犀寺,竟成了同盟师兄弟的战场,好悬没把丹增嘉措气的吐血。他飞临当场猛地暴喝一声:“都给我住手!”但他话音还没等落下,却惊变突生。只见天上一片浓云之后,猛地射出来三道金光,流星赶月一般结成一道匹练似的长虹,就朝丹增嘉措打去。
不用问此刻能出手偷袭地人,除了徐清还能有谁!刚才徐清还在合计策略,但当他第一眼看见丹增嘉措那一瞬间,就摒弃了一切杂念。他知道机会不容错过,若让这丹增嘉措稳住阵脚,下面一众喇嘛就够人喝一壶地。只有趁此时大乱,一举将其击杀才是上策。
其实丹增嘉措也是被气得蒙了,若是平常以他的修为不可能察觉不到附近还有一股杀气。唯独此刻下边已经成了战场,杀气纵横场面大乱,才将徐清的气息给这掩了过去。他还待喝止一干弟子自相残杀,猛地觉得身后冲来一股杀机,竟仿佛实质一般!旋即就觉耳后生风,都来不及回头看看,“嗨呀”惊呼一声,猛地身子下坠,在空中来了一个蓝驴打滚,方始狼狈的多过了徐清的偷袭。
“何方鼠辈竟敢偷袭本座!”丹增嘉措气的七窍生烟,自从出道以来,他还没碰上过今天这种事。下边弟子杀作一团,上边竟还有人暗下杀手。再待回头一看,迎接他的却是漫天红云,开始还只是“嗡嗡”作响,旋即响做一团,合如霹雳雷霆一般。
说那徐清动作也真快,才将三阳一气剑打出去,又紧跟着抛出了乾坤针。甚至下边那一众喇嘛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听见喊杀声中,似乎有人喊了一声住手,仿佛像是他们老住持地声音。但是循声朝天上一看,却只看见了一片怪异地红云。此时都已经打的有些乱套了。央及答措这边以为是敌人地法术,而空桑达人那边也以为是对方的手段。非但没稍微缓下来,反倒出招更加凶恶,只求短时间内能见敌人打退。
徐清一朝得手还焉能让敌人喘息过来。赶紧将乾坤针催动起来,只见天上那一团红云如活了一样,就蠕动起来阵势连连变换。也不求伤敌,只要将丹增嘉措困住即可。同时徐清有条不紊的将那紫玉蛟珠布撒开来,先前佯攻地三阳一气剑也立在阵位之上。
丹增嘉措也真本领不凡,面对突如其来的偷袭,不慌不忙念动佛门秘法,断喝一声:“看我炼魔宝光!”双手一份,猛地打出三道晶亮如银的白光,就朝涌来的红云射去。两相一碰陡然暴起耀眼地蓝光,“轰隆”一声就将乾坤针所下红云炸开了一个丈许的大窟窿。丹增嘉措冷笑一声。正要揉身飞出。他却低估了乾坤针的精妙,四下闪着红芒地小针都不用徐清刻意操纵,就自动散开将那空洞补上,同时其余方向的针芒又从四面八方射来,让丹增嘉措好不手忙脚乱的应付了一番。
丹增嘉措抖掉袭来的飞针,气急败坏的喊道:“藏头露尾的小贼!有胆出来与我一战!”这回他也真动了肝火,双掌猛地一拍,竟振起惊雷般的一声炸响。口诵佛咒,旋即双掌一分带出数尺长的金光。向空中摇晃几下。立刻身外升起无数金光火焰。“看我金光琉璃佛法身!”丹增嘉措有暴喝一声,瞬间身上涌出无量红火,连同那万道金光照耀,仿佛真是佛祖下凡,将四周照的通亮,连乾坤针地红芒都显得不那么艳丽了。
徐清见敌人使了真功夫,知道以自己如今的法力。只用法宝绝难取胜。便也不再纠缠。赶紧将乾坤针收回囊中,复又念起法诀阵咒。将三阳十龙大阵撑起。顿时一阵阴风惨惨,云雾茫茫,雷火震动,灵光闪耀,天风海雨,虎啸龙威。
那灵犀寺的一干喇嘛哪里见过这等威势的杀阵,全都向天上望去。只见那高空之上瞬间聚气一团浓不透光的云雾,其中怪声连连好不吓人!方圆两三百丈横在天上,掩去阳光投影在地上更大了数倍,昏天黑地,连同灵犀寺都被遮住。众僧仰头一望,云团涌动飞腾,一时间都觉得天仿佛都要塌下来。
这回那一干藩僧也都不打了,心里寻思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开始的时候空桑达人和央及答措还一直以为是对方的手段,但是现在已经都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真有哪一个拥有这等威势,那还打什么啊,直接就投降归顺了。就在这时候刚才派出去邀请丹增嘉措的小沙弥,急惶惶的跑来。央及答措一见他回来赶紧问道:“祖师人何处!”
那小沙弥早就失了方寸,慌忙道:“师父!大事不好了!刚才祖师爷也一同回来了,让我下来让您带着寺里地众位师兄全都停手。可那一转眼地功夫,我向天上一望,竟亲眼看见祖师被那一团红云给罩住了!一会又涌出来无量浓云,更不知里面情况如何了!”
还不等那小沙弥说完,央及答措已经目瞪口呆的看着天上,这回可真不知如何是好了。要说他本人也真有些能力,但他权利的根基全在丹增嘉措,若是一旦丹增嘉措有个闪失,别说是空桑达人要来反他,只怕如今在寺里听他驱使的一众长老也未必就真心信服。说那空桑达人本来与央及答措交手,虽然此刻异变突生二人暂时停手,但他也一直都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刚才一看来了个小沙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竟然让央及答措如此惊慌。再看央及答措的眼神变化,他忽然想起来刚才仿佛听见了丹增嘉措的声音。这空桑达人才恍然大悟,赶紧招手将同来地部下招回来,高声喝道:“嗨!央及答措!今日外有强敌,意图不明,你我暂且放下私人恩怨,无要让宵小之徒乘机毁了我灵犀寺地千年基业!”
央及答措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妙,但是空桑达人之言句句在理,他却不能反驳。只得节制手下全都退了回来。空桑达人高声喝道:“谁知上面那是何物?刚才我仿佛听见了师父的声音,莫非已被困在里头了!”其实刚才有不少人都听见了丹增嘉措地喊喝,只是当时杀的热血沸腾都没在意罢了。如今一听有人提醒,立刻都反应过来。
就见一个长相怪异的喇嘛从央及答措的身后飞身出来。要说此人长地也真有特点,头如麦斗,眼如金灯。凹鼻凸唇,巨齿獠牙,左脸颊上还一块巴掌大的暗红胎记,若非穿着一身僧袍,乍一看去就如个阴曹地府的厉鬼仿佛。说他长的怪异,却偏偏喜好在人前卖弄,一晃那栲栳大地脑袋,脖子好似一根弹簧,竟随时要折了似的。扯着公鸭嗓高声喝道:“众位休慌。待我洛桑家赞上前去探个究竟!”一语未休见他猛地纵身而起,架起一股飓风就向天上冲去。
“敌阵怪异,师弟小心!”央及答措声音恳切的喊道,却不见他有半点动身拦阻地意思。其实这个洛桑家赞虽然在他这边,却也并不服人管束,只是碍于丹增嘉措的威信才没反叛。平时趾高气扬甚是瞧不起央及答措,此次便索性就由着此人显示,若真看出个所以然来,正可打压敌人的气焰。若是看不出来央及答措也能借此好好整治一下这个洛桑家赞。
其实那洛桑家赞也不缺心眼。又怎会不知道敌人厉害。只是这等人前显圣的机会,他却不愿放弃。直等飞到天上之后,他才感觉到那云雾之中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危险,再不敢鲁莽飞入其中。抻脖子向里张望两下也看不出个玄机,心里也有些要打退堂鼓。但如今已成了骑虎难下之势,若就此回去,日后还如何在寺中抬起头来。洛桑家赞把心一横。从怀中取出来四柄血色钢锥。法力一摧那锥尖上就燃起了赤色火焰,直朝那云雾之中打去。
说时迟。那时快,其实千言万语说了这些,从徐清放出三阳一气剑,到现在也才不过须臾之间。丹增嘉措被困阵中就知道不好,赶紧取出一只金色经桶,念动佛咒祭出一道金光,就将通身护住,再四下观望,准备徐徐破阵。
此时徐清也隐藏在云雾之中,操纵十头巨蛟以五行八卦的变化游动。却并不急着发动进攻,只等抓住敌人破绽,再雷霆一击将其置于死地。就在此时徐清忽然感到从阵外来了攻击,静心一查就知是有人从外头攻击大阵。他嘴角微微牵出一丝冷笑,左手的无名指向上轻轻一弹,喃喃叹道:“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这可就怪不得我了。”
说那洛桑家赞放出随身的宝锥之后,越发感觉心神难安,似乎预感马上要有极可怕的事情发生。但是他本来长地丑陋,少年时没少受人嘲笑欺负,这也使他自尊心极强,甚至有些偏执的地步。事到如今他更绝不允许自己退缩,就算打肿了脸,也得硬充这个胖子。洛桑家赞把大脑袋一晃,牙关一咬,沉声低喝,又加了三分法力,操纵那烈火金锥朝云雾烧去。
四柄钢锥全都喷出五六丈火焰,打算将云雾驱开,看看其中到底有什么。就在此时洛桑家赞忽然听见一声低沉的兽吼,与那云雾之中传来的狮吼龙吟完全不同,这一声仿佛就响在他耳边。还没等他寻思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忽然看见面前的浓云后面闪出一片庞大的黑影。
洛桑家赞眼见那黑影越来越清晰,竟然猛地从里面冲出来一个比灵犀寺的佛堂还大的巨蛟脑袋。他吓得惊呼一声,再转身欲逃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也分不清到底是巨蛟一口下去,牙齿相撞的声音,还是咬碎人骨地声音。
“呼”地一声,天风旋起,人声摒灭,只有那天上洒下的一片艳红的血雨,昭示着刚才那一瞬间发生的惨事。下面一干藩僧喇嘛全都目瞪口呆的望着天上,再没有一个人敢飞上去试探。
第一百七十二回 宇光续命
徐清以三阳十龙大阵将丹增嘉措困住,偏偏就在此时一个叫做洛桑家赞的喇嘛竟自己上来送死,被一头巨蛟一口咬死。但也正是这小小的动作,却将丹增嘉措给调动了起来。刚才他虽然没动,神念一直都在关注着周围灵气的变化走势。就在徐清驱动阵法的时候,不可能一点变化也没有。本来几乎完美无缺的阵势,就在那一瞬间露出了破绽。“嗯嗨!”丹增嘉措吐气开声暴喝一声,就朝那灵气缺散的方向撞了过去,试图借此机会强行从阵中冲出去。
而此时操纵阵法的徐清脸上已现出了一丝轻蔑道笑容,心中暗道:“哼!真是个天真的家伙,别说只是你一个人,这大阵就算同时对付十人百人也游刃有余,还会真有破绽可循吗?”与此同时他动作可不慢,口中念动法咒,阵中忽然风云变幻。
就在丹增嘉措飞身动起之后,他也心神猛地一颤,又预感到仿佛要发生什么极为不好的事情。直到此刻他才恍然有些感悟,原来刚才在寺中心烦意乱,只怕并不是因为门下两边弟子械斗,而是此时此刻面对的危机。丹增嘉措活了这些年,早就成了人精,什么事看不明白,入阵那一刻就知道定是有人要夺他性命。不过如今后知后觉,已经陷入了险境,却又轻举妄动就显得有些太过草率了。
还没等丹增嘉措飞出三四十丈,忽然从上下左右四方同时袭来四头蛟龙,带着无尽的巨力猛冲而来,就仿佛要将敌人连同这一片空间全都给撞碎了一样。丹增嘉措早就开了佛门慧眼,即便在浓雾乱云之中,也能将周围十多丈之内的巨细纤毫了然于心。他登时喊了一声:“不好!”慌忙挺身下坠,旋又猛地向后一挫身。退出去二十多丈才算停住。同时双手连连扬起,打出四道金色佛光,分头向袭来的蛟龙抵挡过去。
顿时炸雷惊起,风凛云涌。那两方巨大的真元灵气撞在一块,振得人脑袋“嗡嗡”作响。丹增嘉措心里不由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敌人这阵法竟如此强悍。刚才那四道佛光虽然看似不起眼。却是他用自己的本命法轮打出,其威力足能开山断河!再加上那足以相抗衡的力量相撞,所产生地巨力几乎不能计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都不能将这阵法震开,他心里可真有些着急了。
不过刚才那一震也并非完全无功,在那庞大的冲击之下,四周的云雾被摧枯拉朽一样散开。丹增嘉措正好隐隐约约的看见在百余丈外,空中悬着一个人影,手里地法咒连连。看来正是发动阵法之人。虽然心中疑惑这陌生人为何要来杀他,但丹增嘉措也来不及再细想了,狞笑一声,心中暗道:“哼哼!这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既然让我看着了,你就给我死到这吧!”同时那手已经伸进了怀中,取出来一面仿佛浮屠一样的无柄幡卷。扬手向天上一抛,洒出一片五色神光,但凡所遇云雾尽皆化为虚无。在空中打了一个回旋,就直往徐清立身之地飞了过去。
徐清见敌人法宝厉害。知道不能硬抗。赶紧飞身退却,同时引动两头蛟龙斜上攻击丹增嘉措本身。说那丹增嘉措也真有些悍然的野气,竟然牙关一咬,周身绽出无尽金光,生要挺着受了一击,也要将那浮屠彩光打中敌人。
徐清心头惊愕之余更兼大喜,他正愁敌人身法快捷不好击中。对方竟然想来耍横!心中暗笑:“哼哼!这是天作孽犹可恕。自做孽不可活啊!我身上带着太乙五烟罗,若要硬碰硬地来。还怕你个西藩和尚不成!”
说时迟,那时快,徐清也挺身站住,猛地催动起太乙五烟罗。不过机会难得,只两头巨蛟攻来岂不可惜,他急速打出百十道法诀,全无一点保留的就引动十龙俱出的杀招。整个阵法的气氛立刻就变了,肃杀之气冰若寒风四面席卷。
丹增嘉措也大吃了一惊,知道敌人已经发动了最后的杀招。不过他却不惊反笑,心中暗道:“哼!虽然掌握了此等厉害的大阵,但终究还是个黄口小儿,压不住阵脚,根本不足为惧啊!若刚才那阵势不变,你还有可能先一步打中我,如今竟然以为有了机会,想要牵动绝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