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有些感动,却见那第一个与我说话的妹子隐隐抽泣,半晌竟嚎啕大哭起来,我吓了一跳,刚想去询,便见花姐拍了拍她的肩膀温言道:“金姑娘莫见怪,芊芊喜欢白公子,一直觉着自己是下人不配肖想,如今听了姑娘你的话……”
……
想不到金百万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励志的典范!
于是如此东拉西扯,睡前大伙又坐在通铺上,点了蜡烛磕着瓜子唠起八卦,要多惬意有多惬意。仅一晚下来,我已然与瞿门伙房的妹子大姐们生出了茁壮的友情之花,为日后搞小动作打下了坚实而有力的群众基础。
因前一晚睡得迟了,次日我赖到日上三竿,听闻瞿简已招待俞兮等人用了早膳,压根没有叫我的意思。
我亦不稀罕,花姐她们照原样备了一份早膳与我,吃过了我想起正事,便托瞿门弟子去驿站带书信给慕秋与黑白无常客,虽然曲徵归来这消息定已传开了,但我仍愿他们早知道一些,省得为我担忧。
正原路往回走时,却撞见了大师兄冯彦,他向我躬身道:“金姑娘真巧,师父请你芳华楼一叙。”
听闻昨夜曲徵在瞿简房里半夜才回去,这会儿又要见我,我默默觉得大约不是甚好事情,于是偷偷向冯彦瞧去。花姐说,其实瞿门五个师兄,除了白翎枫,其余四人对苏灼灼都是有心思的。但自曲徵来了之后,苏灼灼再不将旁人放入眼内,是以大都断了念想,如今大师兄已然成家,应不至于与苏灼灼一个鼻孔出气才是。
我心知瞿简不喜欢我,说不烦恼那是假的,瞧着冯彦面色温和,便挠挠头试探道:“嗯……冯公子,我跟你打听个事儿。”
“金姑娘请讲。”他有礼道。
我瞅着四下无人,放低了声音:“你们师父……瞿门主……有甚么喜好么?”
“喜好?”冯彦一怔,沉吟半晌道:“家师素来意欲寡淡,若说喜欢甚么决计是没有的,我只知他老人家不喜的东西。”
“求冯公子指点。”
“不敢。”冯彦缓道:“家师清高亮节,不喜奢靡,不喜……女子。”
我觉着心口一疼,怪不得这老头儿一个女弟子没收过:“可是苏姑娘……”
“苏师妹是家师一手抚养长大,情义自然不同,百万姑娘莫要误会,家师只是不喜有些女子柔弱骄奢,并无其他意思。”
说白了,就是嫌女人麻烦。我点点头道:“我懂,还有呢?”
“家师不喜粗俗之物。”他继续道:“此粗俗并不单指甚么,可能是物件,亦可能是一个人的妆扮,名字……”
我顿时心口又是一疼,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堆起一团笑:“这个我亦懂了,还有呢?”
“还有……”冯彦认真的想了想,忽然双手一叠:“家师不喜长相平庸之人!”
……
这老头儿臭屁得让人好想踹一脚啊!
我捂着心口,他的喜好是专门针对我设定的咩?三条全中是想怎样!女人和粗俗也就罢了,长得平庸碍到他甚么事了,怪不得他七个入室弟子一个赛一个好看,可是有甚用啊?又不去选花魁!
芳华楼很快便到了,我认出此处是瞿简的居所,不由得心下忐忑,一进去便瞧见苏灼灼正在给瞿简捶背,一副天伦之乐的景象。
冯彦带上门退了出去,我站了半晌,瞧这两人都没有理我的意思,便咳了一声,尽量不卑不亢道:“瞿……瞿门主,不知何事要见我?”
瞿简抬了眼,目光飞快在我身上一扫便收了回去,仿佛多看我一眼就会中毒。苏灼灼乖巧的站在一边,甜声道:“金姑娘,听闻你与公子有一张婚约?”
我心中咯噔一下,婚约已然泡烂了,一路过来我根本没借口亦没机会要曲徵帮我重写。
“自然是有的。”我故作一副沉着模样:“可惜现下不在身上。”
苏灼灼面色有些迟疑,瞿简微微点了点头,她便扬起声音道:“那便劳烦金姑娘去取一趟了。”
我想回一句“凭甚给你看”,转念一想苏灼灼是没资格,但瞿简怎说也是曲徵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要看这婚约,倒没有理由不给。
近晌午的日光温然,我走在回伙房的路上,绞尽脑汁思考如何最快搞一张婚约给那老头儿看,然不过近了小门处,却听伙房内一阵喧闹。
“你们这些懒货,都是做甚么的,苏姑娘房里的糕点都敢糊弄!”一个丫鬟服饰的女子端着盘点心,眉目间满是不耐:“月钱不想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