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粗心了。
沈知寒在浴室洗澡,段珣一个人坐在书桌前,静静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又像发呆,又像在凝神工作。
浴室里模糊的水声戛然而止,段珣不自觉坐直了些,将电脑上的文件切换到下一页。
然而沈知寒却没有出来,等了一会儿,浴室门终于拉开一点点,传开熟悉的声音:“段珣?”
轻飘飘的,带着一点潮湿的水汽,像晨间飘散的雾。
段珣的耳朵也像是被雾拂了一下,定了定心神,起身走过去:“怎么了?”
门后面露出沈知寒半张脸和一小段白皙的肩颈,发梢滴着水,顺着皮肤流到锁骨的小窝。
“我忘记拿睡衣……”
睡衣?段珣回头看了一眼墙角的衣架:“我帮你拿。”
“嗯。”
沈知寒小声说,“谢谢。”
从始至终段珣都没有直视沈知寒,只在递睡衣的时候说了句:“外面冷,穿好再出来。”
卧室里的温度比浴室低一点,沈知寒出来前没吹头发,脑袋上顶着一块毛巾,说:“我洗好了。你去吧。”
段珣看见他,问:“怎么不吹头发?”
“没找到吹风机。”
段珣房间的吹风机放在床头抽屉里,沈知寒不知道,段珣也忘了告诉他。
不吹头发自然是不行的,段珣找出吹风机,拍拍身旁的位置:“来。”
“哦。”
沈知寒走过去,“谢谢。”
沈知寒大约有两三个月没有剪过头发了,已经快要长到耳朵,吹风机一吹,额前的头发刚好遮住一半视线。
他的发质很好,光滑柔软,总是不听话地从段珣指缝中溜走。段珣耐心地拨弄着他的发丝,指腹偶尔蹭过头皮,不轻不重,带着一点令人安心的温热。
沈知寒垂着眼帘,透过发丝缝隙,段珣线条流畅的小臂和骨节清晰的手肘不时在他眼前晃过。当段珣抬起手时,身上那件白T恤会撑起一个平展的形状,像风中猎猎的旗帜。
沈知寒无端想起段珣的十七八岁,那时他带着小学生沈知寒去找自己的朋友打球。初夏阳光明媚,段珣在绿茵场上挥舞着球拍、跳跃时白T恤飞扬的样子一直刻在沈知寒脑海里。
吹完头发,段珣顺手拍了拍沈知寒的头顶,说:“我去洗澡了。”
沈知寒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嗯。”
浴室热气氤氲,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段珣推门进去,迎面而来是一阵潮湿的水汽。
用过的浴巾挂在架子上,因为沾了水,不再像平时那样轻盈蓬松,而有一种暧昧的黏腻。洗发水和沐浴露的瓶子上也挂着水珠,被上一个使用者认真地放回原来的位置。
到处都是沈知寒留下的痕迹。
段珣的眸光暗了几分,半晌,长舒一口气,慢慢地走进去。
……
今天段珣洗澡好像洗了很久。
虽然沈知寒并不知道他平时洗多久,但照理说男人洗澡都很快。沈知寒躺在床上,心情已经从一开始的尴尬慢慢变得平静,甚至不知不觉产生困意,快要睡着的时候,段珣才从浴室出来。
“睡着了么?”
段珣低声问。
他走近带来一阵干净的沐浴露清香,沈知寒睫毛颤了颤,半睁不睁地掀起眼皮,发出一声模糊的鼻音:“嗯……”
“睡吧。”
段珣躺上来,关掉床头灯,“晚安。”
身旁的床铺陷下去一块,即便分开两床被子,段珣的存在感还是令人无法忽视。沈知寒背对着他,原本都快要睡着,此刻却越来越清醒,直到完全没有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