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咬着牙,颤颤巍巍更完衣,才推开门让人送吃食过来。
她坐到书案前本想办公务,但再次提笔于这地方写东西,心底总有点别扭,正打算搬个蒲团去矮几上办公,抬眼就瞧见了书案角落放着的一摞文本,卷首用遒劲方正的字迹写了“军规”二字。
秦筝翻开一瞧,发现正是楚承稷按照现有的军规法令,结合娘子军的特性改良后的军规。
她自己翻阅典籍整理数日也不一定能融会贯通的东西,他不到半日就帮她理好了,秦筝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才色交易”几个字,整个人都愣了愣。
她细致看了一遍,见里面连练兵的规划都做出来了,嘴角还是往上翘了翘。
白鹭和楼燕送饭过来时,秦筝不意外地得知楚承稷下午就又去和臣子们议事了。
秦筝瞥了一眼一旁的军规提案,心中腹诽,那人跟她一样天快亮了才入睡的,何时起来拟的提案?
秦筝问:“淮阳王那边可有什么动作?”
嗓音一反常态地有些嘶哑。
白鹭和楼燕都是娘子军的人,同府上的普通下人不一样,对军情知晓得自然也多些。
白鹭回话道:“淮阳王那边暂时倒是没什么动静,从徐州以东的各大城池,都封锁了要道,淮阳王军中瘟疫肆虐,不少将士都身染恶疾,军心涣散,目前是无力攻城的。”
秦筝点头表示知晓,又问:“青州和坞城呢?”
白鹭呈上一封信:“这是宋大人寄来的。”
秦筝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用巾帕擦了擦嘴角,拆开信封后,里边是宋鹤卿的折子。
先前秦筝要亲自前去镇压清溪县的暴乱,宋鹤卿就极力反对,后来得知淮阳王军队同清溪县的流民交了手,更是担忧得不得了,猜到她若撤军,肯定撤往闵州,当即把信件往闵州寄了过来。
秦筝一目三行看完,青州灾棚和坞城的瘟疫目前是控制住了的,从各地前来的郎中们,虽还没找到救治疫症患者的法子,但配出的汤药,已能阻止患者从红疹恶化到恶疮。
哪怕还不能根治,能找到暂时抑制病症恶化的法子也是好的。
青州和坞城无恙,秦筝便宽了心,她对二人道:“两日后你们随我去凤郡百姓暂居处征兵,闵州多布庄,你们去问问价钱,订做一批娘子军的军服。”
白鹭和楼燕闻言,神色都有些激动:“婢子遵命。”
秦筝微微颔首:“退下吧。”
楼燕是个耿直的,听秦筝嗓音有些哑,想到这连日的秋雨,以为她着了凉,关心道:“深秋寒凉,太子妃娘娘当珍重贵体才是,奴婢听娘娘音色嘶哑,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
方才的饭菜油荤有些重,秦筝正喝着茶解腻,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险些呛到,勉强维持着脸上的淡然道:“无碍。”
楼燕还想说什么,白鹭不动声色踩了她一脚。
楼燕茫然看了看白鹭,白鹭拉着她冲秦筝行礼:“娘娘好生休养,奴婢二人这就退下了。”
等白鹭和楼燕退出房门,秦筝看着桌角那摞军规提案,才又缓缓磨了磨牙。
当晚楚承稷披星戴月回来,推门时就发现房门被人从里边闩上了。
自己昨晚做了些什么,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倒也不是不想怜惜她,只是她在那种时候哭,反让他脑子里最后一根理智的弦都崩断了。
不怪她会有这么大气性。
楚承稷抬手轻轻扣了扣门,嗓音平静又温和:“阿筝?”
里边黑漆漆的,没人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