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析一走进来,先是给长兴侯和侯夫人请安,然后又对万俟峥和容乐行礼,礼仪毫不出错。
长兴侯正觉得这儿子还算拿得出手,就听容析道:“儿子方才正好抓住了一个偷藏主人家财物的婆子,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只能过来打扰爹和娘。”
容乐闻言精神一振,来了来了,终于要开始搞事了。
容析虽然一直没和侯夫人撕破脸,但其实很早两人就有了矛盾。容析比容乐好的地方在于,他的生母已经去世,侯夫人没办法像利用容乐一样利用他。但同时,也正因为他在后院中没有长辈庇护,所以私下里府里那些得势的管事下人会时不时克扣他的月钱份例。
容乐好歹有二夫人护着,加上所有人都知道二夫人一向为侯夫人马首是瞻,他在府中的生活并不算差。
不过也不怎么好就是了。容乐在容锦华和容锦贤眼中和家仆差不多,说不定还没他们看重的丫鬟小厮身份高。
原着中也曾有这么一段,但是当时容乐听从侯夫人的吩咐,甫一听到容析这番话,就马上告辞离开,用的说法是免得打扰侯夫人治理家务。万俟峥又不想和长兴侯撕破脸,于是两人一同归府。
如今的容乐却不会那么干,他还准备看热闹呢。所以任凭侯夫人怎么给他使眼色,他都当没看见,而是兴致勃勃地注视着面前的场景。
虽然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但侯府后院是侯夫人的一言堂,长兴侯又对子女不上心,容析本就是想趁着万俟峥在,逼迫侯夫人将这件事解决了,否则在王府世子面前留下治家不严的印象,总归对侯府不利。
事实也正是如此,若万俟峥和容乐不在,侯夫人能轻松地把事情解决。府里的婆子都是家生子,容析院中那个是侯夫人特意放过去的心腹,像这种克扣月例的事她早就知道,依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是不想容析好过。
万一东窗事发,小惩大诫一番,既表明了自己对庶子的重视,又不会伤了心腹的心,顺便还能让侯爷厌烦这个喜欢找事的庶子。
然而如今有外人在场,她的那些小手段就不好耍了。
她暗地里瞪了一眼坐在一旁发呆的容乐,心骂道,真是蠢材,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表面上却只能装出一副慈爱的脸孔,“我记得在析儿你那里做事的婆子也是府里的老人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样,我先派人去看看,总不能让世子看笑话。”
容析道:“不牢娘费心,儿子早就把人压过来了,现在正在外面跪着呢。”
说完就让人把偷窃的婆子提溜进了门里。
只见那婆子看上去五十岁许,头发花白凌乱,一进屋就跪地哭诉,道自己不知因何惹怒了三少爷。她不过是风湿犯了,在屋里休息片刻,就被三少爷派人强压过来,还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硬说她偷钱。
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凄惨,长兴侯在上首看得脸都烧了起来,不敢去往万俟峥那边看,只觉得没脸见人。侯夫人虽然也感到脸热,但听了婆子那么说,心中大定,这番颠倒黑白的话一出口,容析就不好办了。
她心中嘲讽这小子还是稚嫩了些,俗话说捉贼看赃,这连个证物都没有,单凭他一张嘴就想拿人,未免太小瞧了这帮在府里混了几十年的老货。
容析一脸怒容,“好,既然你说你没偷钱,那你枕头下这五十两银子是怎么来的?”
婆子抹了抹脸,“那是奴婢攒下的棺材本,三少爷总不会说成是您的月例吧。”
五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若是府中的老人,月例加上主子的赏赐,几年下来差不多能攒下这些钱。
婆子打定了主意,不管是容析拿出来什么,她都只说是自己攒下的,她一个在府中有些脸面的家生子,家底还是有些的。
那婆子还觉得自己机智,但到一半的时候,容乐就明白了容析的手段,再看那婆子一脸沾沾自喜,只觉得目不忍视。
终于在容析拿出了一对白玉镯子的时候,婆子总算反应了过来,“这不是奴婢的东西,三少爷难道还要平白污蔑吗?”
容析冷笑道:“污蔑?你方才可承认了同套的白玉耳环是你买给自家闺女的嫁妆,怎么这镯子就成了我污蔑你的东西了呢?”
第6章
容析这一手玩得很好,那婆子在容析身边待得时间久,不是第一次昧下他的东西,这么多年来,到底贪下多少钱财只怕她自己都没数。
正因如此,这婆子的心早就被喂大了,不认为那些东西是她偷的,反而觉得本来就是自己的。如此一来,当容析问起来时,她绝不会否认这些东西的归属,反而要尽量让这些好东西过了明路,名正言顺地拿到自己手里。
然而她忘了,就算她是侯府家生子,在府里待了几十年,但她毕竟还是一个下人,怎么可能拿到那么多财物?
更不用说容析本就在府中不受宠,手里没什么好东西,那些比较值钱的首饰都是他早逝的生母留给他的,这些物事容析怎么也不会赏赐给她。
那些成套的首饰婆子不敢全都拿走,只敢悄悄拿一两件,结果就这样被容析套了进去。
那婆子还要狡辩,长兴侯却觉得太过丢脸,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还不赶紧将这背主的老货拖下去!”
侯夫人就算想帮忙求情,也不敢在这时候搭话,她绞着手中的帕子,心中骂道,眼皮子浅的蠢货,早在容析问出第一句的时候就该直接否认,不然怎么会被抓住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