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得知自己的腿伤时,他的确也曾暴怒过,那时的他恨不得使尽手上所有手段,找出来害他受伤的人,他要亲手把对方的四肢敲断,让对方尝尝永远只能瘫在床上的痛苦。
然而在他就要查到凶手的时候,端王介入了。
他永远记得这位一向对他宠爱有加的父亲当时的表情和话语——
彼时的他正躺在床上,端王坐在一旁,看起来像是个来看望儿子的好父亲,口中说的话却是,“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他那时年少气盛,哪怕在听到的一瞬间被打击到心口抽疼,还能对着端王吼出一句:“凭什么?”
端王没有回答,只是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立场。
接下来的半个月,他手中的权力被架空,忠心的仆人被送走,原本整合的势力被拆散。接踵而至的是端王把对他的重视和爱护都转移到了万俟岱的身上,而他也经历了一番世态炎凉的窘境。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了,所谓的父子亲情算得上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变得越发沉稳冷静,他发现这份腿伤给他带来的不只是伤痛,还有反思。
原本的他实在是太骄傲了,他以为自己有太后和圣上的偏爱,有母族曲家做后盾,有端王的重视,他这个世子的面前就是一片坦途。
然而对方只是使了个小手段,却瞬间改变他的人生。
就算当初的他真的报复回去,他的腿能复原吗?
他所谋求的不是和端王夫妇鱼死网破,玉石俱焚,而是他自己要好好活着,看着他的仇人一败涂地。
他要让他们被捧得越高,摔得越惨,让他们后悔痛哭却毫无用处。
为此,他不介意在某些时候帮忙推一把。
万俟峥神色平静,“婚约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个异母兄长说的话能有什么用?”
曲明轩嗤笑一声,“你不会真以为姜家能看得上万俟岱吧?那个老狐狸因为当初没把孙女嫁给你,可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万俟峥道:“你怎么知道他的后悔是真是假?”
他将放着地契房契雇佣合同的匣子接过来,“行了,没事的话我让孔昭送客。”
说完,不等曲明轩反应,自己先离开了。
曲明轩一下子坐直身体,“嘿,就你这样的待客之道,只怕除了我没人乐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