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日常被屏蔽的1101,它早已习惯小黑屋,只是这次,它毫无玩乐追剧的心情,不住计算着时间,生怕万一有什么意外,自己来不及送救命药。
……和谐条例在紧急状况下应该会失效来着?
但事实上,当1101被小黑屋招呼也不打地弹出来时,天已经亮了,它家宿主正窝在某人怀里睡得香甜,精神波动稳定得要命。
尽管很想应景地感慨一句“爱情的力量真伟大”,数据运算出的理智却告诉它,这多半是累的。
和先前没用到的镇定剂殊途同归,大差不差。
这院落偏僻又安静,席冶一觉睡到了下午,身上清清爽爽,仅是有些使用过度的酸痛,吊在床头的腕子也早早被放下,正如顾琮所说,半点没碰到伤口,连被绑过的皮肤,都只留了抹微微的红。
可一想到那腰带最后的用途,席冶就没忍住抬脚,想把对方踹下床。
无奈,他如今实在使不上什么劲儿,自以为凶狠,却不过软绵绵地动了一小下,连两厘米的距离都没挪出。
猜也能猜到对方在别扭什么,大手熟练扶上小皇帝的腰,顾琮低低:“臣也是为了陛下好。”
天没亮便醒了,他不仅将自己和小皇帝打理干净,连带着将房间也收拾过,得益于其余宫人的勤快,昨夜留下的血迹药粉更是不见踪影,窗户开了条小缝,微风习习,
送来雨后阵阵草木的清香。
“药浴未停,臣总要替陛下注意着些,”隔着寝衣,认真替少年放松着僵硬的肌肉,他笑,“等陛下把身子养好,臣定叫陛下尽兴。”
起不来床的席冶:……??
到底是谁尽兴。
然而,多次药浴,某人着实太清楚怎么叫自己舒服,他活像只被rua软了的猫,顺了毛,散漫地,连多瞪对方一眼的力气都懒得用。
从穿越起便一直阴魂不散的头痛明显减轻许多,紧贴着顾琮时,更几近于无,席冶难得有条件睡了个回笼觉,傍晚才起身,吃了些清淡的小菜,又喝了碗粥,哪怕最后被匆匆来报的禁军扰了食欲,都未发火。
毕竟某系统刚刚已经在他的识海里惊讶过一轮:
席瑾瑜死了。
却不是因为昨夜穿了洞的箭伤,而是因为同样被关在柴房里的裴一。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席瑾瑜被丢进来时,裴一正缩在暗处的角落,忍耐筋络断裂的剧痛。
替禁军引路的是李德忠,裴一从未见过席瑾瑜如此狼狈的模样,亦从未想过,宫中处处刁难自己的李总管,曾经是安王麾下。
负责卧底的暗卫,最害怕也最忌讳身份暴露,主子却如此轻易地,将这一切告知旁人,甚至并非心腹,只是一棵随风倒的墙头草。
理智上,裴一能够理解,想获取先前未受厌弃、堂堂两朝太监总管的信任,主子必须要付出些诚意,打开天窗说亮话;
但当这“诚意”是自己时,裴一感觉到的却仅有愤怒。
原来他早就被当成了傻子耍。
怪不得暴君会笑得那样嘲讽。
他在宫中遭受的羞辱、折磨、煎熬,主子当真毫不知情?那些甜蜜的、让自己连夜刺杀暴君的吻和情话,又有几分出自真心?
说不得都是对付那薛小姐剩下的。
仿佛有一层无形的滤镜在眼前破碎,裴一头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