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琮摇摇头:“放心。”
这点小雨,还没有他晚间用来冲澡的水凉。
席冶:【是吗?】
忽然间的福至心灵,顾琮清了清喉咙,尽量自然地改口:“咳,其实仔细感觉下……是有些冷。”
下一秒,倚在他胸前的青年便放弃了水囊和写字,伸长双臂,像是要把热量传递给自己似的,环抱住了他。
这大概是顾琮第一次被人紧紧搂住腰,青年的发顶蹭过他的下巴,痒痒的,带着点清浅又好闻的香味。
僵硬地抬起条胳膊,他将稍稍滑落的外袍向上拽了拽。
像藏起一件不想被任何人瞧见的宝贝。
但在马背上,——尤其是像乌云这样脊背偏窄的草原马,离得太近,有时却并非什么好事。
温热呼吸一下下拂过颈侧,两刻钟后,尽量不动声色地,顾琮往后坐了坐。
偏偏因为雨声昏昏欲睡的青年还一无所觉,整个儿向他靠过来,脑袋从他的肩膀滑到胸口,蹭了蹭,四处找寻最舒服的位置。
本就发燥的顾琮更热了。
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顺着官道赶来的大部队,想都没想,顾琮再次掉了头。
现在这境况,他如何能下马?
“咴。”
接连换了几回方向、在同一条路上打转的乌云甩甩尾巴,又打了个响鼻,深刻怀疑主人是迷了路。
好在,这雨确实不大,来得快去得也快,等陆金终于带队追上自家将军时,乌云正低头美滋滋地吃草。
和席冶一起坐在石头上的顾琮则道:“生火吧。”
“今晚就在这扎营。”
边关不比燕京附近,随便走走就有既宽敞又安全的驿站可住,他既然跑在前面,自然要担下探路的职责。
“得令。”抱拳应声,陆金眼尖注意到,自家将军出发时的外袍,此刻竟叠起来,成了那铺在石头上、免于席公子受凉的坐垫。
啧,这成了婚的男人,可真肉麻。
陆金暗搓搓咂舌。
不过夜间行军,确实比较危险,左右此处离桑干城还有一日路程,再心急,也得明天才能到。
趁着天色尚未彻底擦黑,他主动请缨,带人找了许多能当柴火烧的枯枝回来,此时虽是春天,又落了雨,可他们有火折子,怎么都能暖和起来,烤些干粮吃。
往日席冶总坐在马车上,给什么吃什么,安静且不多事,若非后来将军也进去陪同,一众亲卫几乎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
此刻被噼啪燃烧的火光一映,他们才发现,这十几日旅途奔波,青年脸上竟毫无疲态,纵然是男子,也和刚出京时一样,精致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桑干城与草原接壤,民风亦比京城开放,从不吝啬对美好的事物表达喜爱,坦荡且无恶意地,落在席冶身上的目光多了些。
但很快,原本与席冶并肩而坐的顾大将军就站起来,自个儿又搬了块石头,重重坐在青年对面,脊背挺得直直的,彻底挡住了其余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