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推动,数月后,燕京落雪,同原著一样,燕北临带领并非顾琮的武将杀入皇宫,清君侧,亲手将守在老皇帝床边的贵妃斩于剑下,同时,把身为手足的四皇子押进天牢。
尘埃落定。
席冶却一连病了数天。
谁叫他是一直活到剧情最后的反派,燕北临篡位成功的日子,离他的死亡节点相当接近。
亲自到府上出诊的钱老更是连连蹙眉:“奇怪,这脉象,似生非生、似死非死,如釜中沸水,浮泛无根,偏又吊着一口气,老夫竟从未见过。”
1101:怎么说呢,在原本的世界线里,它家宿主确实已经死了。
以主角为支柱衍生出的小世界临近结局,即将脱离原著彻底成型,动荡中,两种命运叠加在一块,可不是会既生又死,既死又生。
现代医疗器械都没检查出来的真相,居然叫一个老中医有了察觉。
好在,钱大夫并未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尽管席冶身上毫无外伤,他依旧按自己的诊断,开了些消炎止血的汤药。
1101:……好吧,它家宿主在原著中的确是被一箭穿心。
古人真神奇。
至于顾琮,则告了假,一连数日,都守在席冶身边寸步不离,待燕北临因诏、名正言顺成为新皇的那天早晨,席冶终于睁开了眼睛。
天刚蒙蒙亮,他躺在暖和柔软的皮毛里,窗外北风呼啸,屋子里却很热,燃着炭盆,袅袅白烟顺着特意留下的小缝飘出去。
躺在他身边的男人大抵许久没能睡个好觉,眼下是一圈明显的青黑,雨后春笋般的胡茬更忘了刮。
浓重的困意将顾琮包裹,他紧紧拥着席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眼皮动了动,却没醒,只条件反射似的,抬手,顺了顺青年的脊背。
席冶便勾唇,安心地窝进对方怀里。
但事实上,顾琮并没能休息太久,心里记得要给席冶煎药,时辰一到,他立刻清醒。
紧接着,对上了一双仰头望向自己的漆黑凤眸。
既惊讶又惊喜,顾琮下意识摸了摸席冶额头,确认高热真的退去:“钱老说你大概还要两日才能醒。”
亲昵贴着男人的掌心蹭了蹭,席冶笑,似揶揄又似真心:“可能是因为有点想你。”
高烧久久不退,他嗓音自是沙哑,语速却快了许多,几乎与常人无异,顾琮最能体会到这种变化,喜悦:“席冶?”
席冶:“嗯。”
昏昏沉沉的梦里,他一直反反复复,经历小号被抄家的那几天,哭声,喊声,看不清脸的官兵,七倒八歪的尸体,头颅骨碌碌滚到他面前、死死望着他的女人……所幸,真正睁开眼的那一瞬,他见到的是顾琮。
雾气般,一切梦魇尽数消散。
“我也很担心你。”揽着青年的胳膊紧了紧,顾琮克制地,亲了亲席冶耳尖,他几天没刮胡子,难免有些扎,素来挑剔的青年却没在意这些,而是配合地,任自己碰来碰去,仿佛在检查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
直到被窝里的热气散去大半,才老实下来,重新与席冶挨在一起。
1101识趣地,没再提剧情。
然而,该来的总归要来,在席冶挨过死亡节点的第七天傍晚,家里的大门,突然被砰砰敲响。
彼时外面下着小雪,他正和顾琮折腾羊肉暖锅,来蹭饭的陆金自告奋勇去开门,紧接着,便是一惊:“殿……陛下?”
桑干城再偏僻,驿站八百里加急,龙椅上换了个人这种大事,总能知晓。
他曾在接将军下朝时,远远见过这位昔日的大皇子一面,此刻,对方却狼狈得很,风尘仆仆,活像日夜兼程赶了许久的路,怀里抱着个被厚重大氅遮住、看不清脸的人,身后的马儿重重喘着气,旁边跟随的侍卫更是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