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还信誓旦旦要留在马家村斩妖除魔,今天一早却没了踪影,外加席冶这么个强大的仇家找上门,种种“巧合”叠加,落在外人眼中,沈清疏和秦寂的举动,多多少少透露出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清风派庙小,惹不起几尊大佛,权衡利弊,林玄主动换了个话题:“晚辈愚钝,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师从何处?”
林瑶立刻将耳朵竖起:
近万年来,修真界飞升无望,渡劫期以上的老祖亦少得可怜,五根手指就能数得过来,可她对了半天也没对上号,到底是哪个宗门把底牌藏得这么严?
未成想,如此简单的问题,青年的回答,竟再次剑走偏锋,惊掉全场的下巴:
“流云山,席冶。”
林瑶一瞬间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没办法,流云山、席冶,这五个字,曾经频繁出现在她幼时的睡前故事里,土生土长的“修二代”,有谁没听过异仙的大名?
短短几息的功夫,那些静悄悄的黑夜、那些想象中的怪物、那些吓得她直往娘亲怀里钻的恐惧,仿佛都化为实体,无声无息,压抑地在青年身后汇聚。
但还没等林瑶紧张握上自己的剑,那两只于衣袖遮掩下虚虚交握的手,又重新把她拉回了现实。
开玩笑,哪个故事里的异仙会下山,还会养小情人?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对方真是异仙,动了七情六欲,便意味着有了弱点。
微风拂过,随着思绪一丝一缕被理清,林瑶发现,方才那些将她吓到半死的怪物,正如泼了水的画般,颜色渐渐淡去,最终,消弭无形。
周遭消失的人声亦重回耳边。
“……前辈说笑了,修真界重名也是常有的事,”太过理性,林玄直接把席冶的说辞当做玩笑,反而没受任何影响,“沈道友师从无量剑派,近来各大宗门皆聚于此,前辈若想讨
个公道,正是好时机。”
尽管早早便知晓这个消息,席冶仍礼貌颔首:“多谢。”
“前辈可看出这马家村有什么邪祟妖魔?”见席冶这般好说话,林瑶的胆子更大了些,“我寻了许久,也没寻到踪迹。”
“若你在说沈清疏寻的妖邪,那大抵是我,”坦荡地,席冶应,“先前留下一道机缘,差点害了幼童性命。”
顺着青年的目光朝外看,林瑶总算注意到某个远远站在角落的男孩,定睛一瞧,不就是昨天被沈清疏问来问去的什么石头?
那孩子明显认识席冶,乍然被一大群人盯住,也没露怯,而是规规矩矩叫了声:“席先生。”
——相比对沈清疏的态度,可谓天壤之别。
寒暄的耐性即将告罄,台阶铺好,席冶也顺势摆脱了林瑶一行人。
顾琮则用空着的手摸了摸马石头的脑袋:“数你机灵。”全然忘记自己昨夜还吃过人家的飞醋。
敏锐察觉到席先生和顾阿兄之间的气场要比往日更亲近,马石头不明所以,只道:“席先生受了伤,该好好休息。”
“无妨,”摇摇头,席冶垂眸,问,“反倒是你,打算如何?”
与他这个反派有了实打实的牵扯,剧情走到结局前,马石头、乃至整个马家村,怕是都不得安生。
换做平常,这问题,马石头想都不用想,厚着脸皮,也要讨些修仙的门道。
可经过昨晚,他发现,所谓的仙长,发起怒动起火来,和普通人亦没什么两样,无端端认为他是魔,还要砍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