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南嘉:“……”
这么直接点破,叫她有种关公面前耍大刀的窘迫,她那点自以为藏好的小心思,已被行走的侧环规看的一清二楚。她神情讪讪,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傅将军公务繁忙,臣女也是想帮个忙。”
松石暗叹少主未卜先知,不但猜出贺娘子意图,就连她说的话也是八九不离十,他面无表情的开始方才临时抱的佛脚。
“文氏乃前朝乐坊,因一身舞技被皇后赐给长公主,及笄后长公主赐给贺武侯贵妾,成官眷。长公主念主仆旧情,听文氏称寻到双生子阿弟,便叙旧几回。怜惜何卫身残便赠几处铺产傍身,盼其无忧。”松石眼观鼻鼻观心,噼里啪啦汇报一通,语速不快不慢,就跟理科生被迫背诵那般。
这套消息俨然提炼过,真的部分应是关乎案情,假的部分贺南嘉都晓得。
长公主与当今圣人一般仁慈爱民,曾给文氏相看过郎君,无外乎是府里管事的正头娘子。但文氏瞧不上,反而借着宴舞爬上了侯爷的床,进门时肚子都大了。因此,长公主特来侯府跟善氏说罪,称管教无方。侯爷纳妾本是小事,可善氏满族男儿战死疆场,皇室心中有愧,这舞姬又出自长公主府,同为女人,长公主怎会不明白?也是因此,长公主与文氏多年不曾往来。
回去时贺南嘉就在想,长公主赏赐何卫的东西文氏都私吞了,想来这不为人知的姐弟感情没几真,否则也不会连她与何卫的关系都隐瞒,那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差人进内狱探监有什么作用?偏偏那何卫是个没心眼儿的,去了内狱也就是说干站牢前望,听文氏絮叨,身边除了捕司并没特殊的人。
线索到了这又断了。
“吁——”车夫拉停马,贺南嘉叹一息,下马车便见院里的善二婆子焦急的在府门前来回踱步,双手交叠交换,似遇到了火烧眉毛的事。
听见动静,善二婆子看过来,登时眸光大亮,更焦急地跑来:“二姑娘,快随老奴我回屋。”说着就拉着贺南嘉急急的往里赶。
主仆三人累了一日,尤其是追人一路的贺南嘉,此时体力告急,她就想葛优躺,便将急急的善二婆子拽回:“什么事儿那么慌张?”
善氏跟贺老夫人都吓病了,这会儿没功夫折腾人,她就算是被知道出府去也没功夫来管教。
“侯爷跟大哥儿回来了,叫侯爷见你这身打扮定饶不了你。”
院里的婆子就两个,二人都是家生子,姓善,还是姐妹,因看着善氏长大的,遂对善氏亲厚,对原身也是极好的,总会在善氏耳根念原身的好,为的是母女关系好。
冬梅夏荷本累瘫了,也是四肢无力,听见这个陡然精神振奋,二话不说,配合着善二婆子就搀起贺南嘉胳膊往里头赶,跟后面有鬼追似的跑不停。
善氏的寝屋是暗的,想来还在歇息养病,可此时的贺南嘉也巴不得也病了,这样就不用应付侯爷,倒不是她怕那张纸老虎,人在疲惫的情况下,大脑神经反应不够灵敏,费脑子也很累的。
好在侯爷命人传话,称要忙文氏的后事,还要侍疾贺老夫人,让各院都早些休息。
沐浴后的贺南嘉笑嘻嘻扒了刚穿戴好的外衣,倒床就睡。
两日后文氏头七。
侯府简介布置丧堂,来的多是跟文氏交好的官眷。善氏坐丧堂主位右侧,贺南嘉跟在善氏旁,主位左侧坐的是大哥贺文宣,他一直养在善氏屋里,也算嫡出。贺老夫人卧床不起,侯爷去侍疾,主事的是贺文宣。
府里的人包括南茵、文岩姐弟俩穿戴素衣,连孝帽都未戴。按规矩善氏才母亲,侯爷贺老夫人又都健在,所以不可披麻戴孝。
贺南茵、贺文岩哭的没停,伤心不少,生气也多。侯府姨娘的丧礼本是谁承诺要风光大办,如今随便挂了丧幡,就连棺木都是普通百姓用的,姐弟俩心里不痛快,可又不能声张。
其他未诞子嗣的姨娘看清形势,连安抚的话都没跟南茵文岩姐弟俩说,老实规矩地立在善氏那边。
来了一波又一波,多半贺南嘉不识,直到赵礼出现,他称代赵将军前来慰问侯爷跟善氏,贺文宣与其客气几句。
此时管家报:“傅将军到,长公主到。”
第14章侯府命案
丧堂内的人都起身。
善氏、贺文宣行至堂外,伸长了脖子预备接礼,其余人亦不敢怠慢,还有的整理衣袍发髻。方才见风使舵的几个姨娘们互觑一眼,都在彼此眸中读到了微妙。长公主是来送文媚娘的,看来日后的分晓还不能过早定论。
贺南嘉隐身立其中,远见二位白衣人行来。
男的自然是傅琛,他不同那日白衣充满威严,也没了之前那般排山倒海的压迫,今日的白袍上绣着屡屡竹纹,看起来温润儒雅。走在他身旁的女子,骨子里透着韶光华贵,眉眼与傅琛挺像,见一行人立在前方见礼,忙开口:“送一程旧人罢了,这般拘谨却是我的疏忽,都别站着引我进去。”
简单一句话免了虚礼,长公主自称我,言语柔和端肃,且她未看南茵、文岩姐弟俩,而是与善氏同入堂,更是亲昵的捂住善氏的手,旁人见了还以为是善氏请的长公主。南茵文岩姐弟俩憋着话吐不出,神色烦躁的慌。两头跳的姨娘们又倒向了善氏。
人情一念间多翻模样,贺南嘉戏看的精彩,挑眉撅了撅唇,调皮鬼样恰被傅琛看在眼里,他敛眸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