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夏荷左右挨着贺南嘉坐台阶上,一个用帕子给她敷脸,另一个双手箍紧她手臂,生怕一转眼人不见了。上回,两人就是走开一会儿,姑娘就上吊。这回俩人打定主意,要寸步不离。
唉,想一个人静静好难,贺南嘉缓冲许久,心绪早已平复。眼下不想回院子,避免跟善氏照面。府里人来人往,没个僻静地儿,她就想出府转转。俩尾巴怕她想不开,硬生生拽着不动。
彼时,背后突兀冒一句:“贺娘子可想听情报。”
贺南嘉手挣脱出来,转过身,见傅琛立在门匾下,正俯瞰她们。她眨眨眼正想问个一二便闻:“过期不候。”
急得她跳起来举手:“听。”阴霾消散之际,忽而意识到脸还顶着硕大的五指印,忙低下头侧过身。
冬梅夏荷站起来,你看我,我看你。
傅琛微不可见翘唇,很快抿直,没提支言片语提她的伤,而说:“何卫药石不灵,善奕劳驾贺娘子去瞧瞧,不若边走边说。”
见男子隽长背影,贺南嘉心道谢谢了,什么都不问,就是最好的理解和尊重,便跟上脚步。
关乎到主子们的私下,冬梅夏荷保持听不见声儿的距离远远地跟着。
侯爷早知何卫存在,怪不得白日何卫出现时侯爷并不惊讶。还有文氏放印子钱,侯爷老夫人都是知道的,还都从中牟利。怪不得不叫善氏院里的,这都是丢老脸的事,怎会让不同心的大娘子知晓。
这些与案情相关度不大,只有一点勉强有关联,文氏责罚小厮原因是小厮把贺文岩的画像给翠湖看,就这样也挨打太奇怪了。
想着便进了屋,女使正给何卫灌药。
贺南嘉过去手指拨开何卫眼皮,再摸脉相,初步确定是脑震荡后遗症,吩咐将其外衫脱去,留底衫。女使将何卫被褥掀开,她注意到何卫的脚,急步过去,看了许久,眉间是浓得化不开的疑云。好一会儿后,她去看何卫的手臂,仔细找了许久,再看他其他皮肤,凝眸蹙眉:“没有那个,却有这个。”
傅琛注意到这幕,走上前问:“不乐观?”
贺南嘉点头,但她要说的是别的,走近傅琛,看了眼奴仆们,就走出去,傅琛跟来,她确认没人才低声:“我怀疑何卫并非文氏的双生子阿弟。”
见傅琛平静的眸底闪过一丝讶异,只是淡淡地颔首,她有些错愕狐疑之时,便闻:“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顽石:少主方向错了。
傅琛:没错!
第18章侯府命案
何卫皮肤干燥,有脱屑和鱼鳞状的皮损,除了脸,手臂、胳膊上都有觉明显的纹理,是鱼鳞病,大多数遗传所致,但文氏、贺南茵、贺文岩都没有。还有何卫的左脚脚趾只有两个,形状看着不是后天形成,所以他才跛脚,那么身为龙凤胎的文氏为何没有?现代医学研究概率显示:双胞胎龙凤胎畸形的概率不大。还有文氏手臂上的月芽儿形状的,应是胎记,可何卫的手臂却没有。这三点结合起来,何卫是双生子阿弟的身份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这些都是贺南嘉凭借医学知识的推断,文氏已死,又没检测仪,统统无法定论,可傅琛神情告诉她并不惊讶,且他早知道。
“傅将军如何得知?”存粹好奇没科技的傍身下,如何得知结果,她就脱口而出了。
傅琛眼睫颤了颤,视线顺着屋内延展,不着痕迹转了话题:“他能否醒来?”
情报都分享了,这会儿却不方便说了,纵然疑惑未解,可贺南嘉识趣的摇头:“不确定,但能一试。”
唤人去请郎中过来,本想告知穴位叫郎中按照她的法子试试,可郎中一看床上的何卫,药石无灵且面色灰败,怎样都不肯下针。即便傅琛拿出他那动不动军法处置的威胁,郎中依然不可动手,称:“人命关天,哪怕杀了老夫,也敢乱来啊。”
倒是个坚守职业操守的人。
无奈贺南嘉只得问郎中买下一套银针工具,郎中瞧出来傅琛不是个好相与的,左右不过一套针罢了,可再找铁匠师傅定做便是,便丢下银针的工具包,背起笼箱,银子都不敢要就急匆匆的跑路。
针灸治疗只能起到缓解患者的疼痛和不适症状,例如头晕、昏睡、呕吐等,想要治愈恐怕得通过西药物降低颅内压、和脑组织水肿,还要配合吸氧。医官开的中药能活血化淤,再配合银针针灸,运气好的话,兴许可以醒过来。
银针在火尖上来回摩挲,轻微冒烟贺南嘉便移开,稍候针尖儿冷却后,她先在何卫的手虎口处合谷穴落针。此能调节气血运行,再放了少许血,多半是沉淀了毒素的。而后是列缺穴,再是头部风池穴、脚背太冲穴、脚踝太溪穴。
施针最紧张危险的当属头部,因为没有ct图显示颅内情况,贺南嘉不敢全针施进去、或如其他穴位那般,只能估算着浅浅扎进发囊下边,就止住。
看似针扎了简单的几个穴位而已,可等它全部施针完后,额间已是汗渍盈盈。
“药没再吐了。”用竹管放药的女使惊喜道。
众人看去,何卫的喉结处缓缓上下滚动了动,虽极其的慢,可活血化瘀的药下了腹,总归是针灸起了效果。
冬梅夏荷互相攥紧的手颠了又颠,互觑而笑,再看姑娘时眸光皆是钦佩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