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早已破洞百出,尸横随处可见,原本富丽恢弘的宫殿,变得血红阴森。
平阳王的盔甲已落,碎裂成数块,他缓缓扫了四周,几乎不敢相信。率领了数十万大军只有数百民残兵败将,他们双眸暗红,身体伤痕遍布。长子的躯体淹没在尸堆里,根本看不见,二子、三子都被生擒,他的大腿上插着一支冷箭,血涓涓不停。
赵将军也好不到哪儿去,身体多处伤痕,由赵恒搀扶着。
李廉、傅宁、驸马爷、贺文宣四人将平阳王围住。梁皇后披头散发,没了国母的威严和庄丽。三皇子的胳膊挨了一刀,已简单包扎起来,但神情依旧惊恐不定。
“哈哈—”平阳王忽然癫狂地大笑,许久后注视着满朝文武,他们虽然胜了,却都是战战兢兢瘫软了身子坐于破败的殿内,瑟瑟微微地看着他。
小宣平侯受了伤、驸马和公主累的相互搀扶着、赵将军的铠甲裂痕遍布、贺武侯的一双靴子都烂了……
“谁给你们通风报信?”平阳王问李廉、赵恒。
一个是戴罪之身束在东部,另一个是藩王之子应该镇手北地,二人皆是无召不得入京的,带着兵马赶来少说要大半个月,谁有这个远见?平阳王看着远远的嫡长女抱着襁褓。
“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般,六亲不认,先皇不仅仅是先皇,也是她的夫君。”李廉面无表情道。
“夫君?哈哈—”平阳王听见了什么特滑稽的,昭帝可有当嫡长女是妻?追究这些又有什么意义?筹划了许久,终究还是败在了自家人的头上。
汲汲营营了一生,前半辈子输在不够勇,当时非要那个位置今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后半辈子输在不够绝,若一开始就决绝地将女儿外孙推到傅氏,也不会输。
平阳王眸光阴沉地看着太和殿,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周围的士兵在他身边缓缓跟着。走进时,殿内的官员已纷纷躲到了外头,唯有三皇子、皇后娘娘、傅宁等人在内。
在所有惶恐不安的眼神里,平阳王一步一脚印挪向殿中的龙椅。
“站住!”梁皇后未有伤,持剑拦住平阳王的去路,“那是先皇的位置,未来也是我儿的,你不配!”
“难道他一个惧怕战事的小儿就配了?”平阳王指向三皇子,嘴角蔑笑着:“梁皇后为除去傅将军,令梁少卿、顾芳舂审问不是为了私欲?你这个皇后德配位了?既然都不配,凭何拦住本王?”
剑被平阳王折断,他的手也是鲜血淋漓,眸光却一片炽热,每一步都化成浓浓的执念,直到走近了龙椅,他释然一笑,歪歪扭扭地坐了上去,胸口起起伏伏,打了场恶战,累的几近虚脱,狭长的眼眸印出大好山河,带血的嘴角微微翘着,就那么一直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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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王最终累死了。其长子的尸体发现时已彻底冷却,二子、三子押进死牢。贺南嘉利用顾柏年设下陷阱,成功抓获金陵镇逃跑的知府顾柏源。大事未成,念及家人无辜,便配合交代着是如何引着顾月华来找他们,一起向贺氏报仇。毒,便是顾月华带进宫,交给太子的侍茶宫人。其他的,与贺南嘉分析的相差不大。
贺南嘉了解到,张贵妃给赵恒、李廉分别写了封信,写信之前张贵妃曾求见皇后娘娘未果。事关重大,张贵妃不敢随意信任朝中任何一个官员,恰时傅琛与贺南嘉去了金陵,不得已她想出了这个办法,求远水救近火虽有风险,但不容易被察觉。
一个月后。
骷髅门相关案件彻底结案,逃亡在外的梁固衍、梁固瞻二人被抓获,涉及此案的顾月华等所有人都被关押。
梁氏一族除了陆氏大娘子,皆入狱候审判刑。波及到的陆怀远罢官,永不录用,陆怀远彻底失业,他携母亲梁氏、妾室梁思柔离开京城,去了何处无人知晓。
太子终于在一个半月后醒了过来,还在众官员已经拟好了奏折,要请梁皇后代立三皇子为太子的这一日。看着众官的写的奏折陷入了沉思。众官员看看太子、看看三皇子、再看了眼梁皇后,非常委屈,他们一家子怎么办两家事的??
李廉去看望过贺氏大娘子,他不是一个人去的,带着妻子一同拜访,善书琴由衷地祝福二人。太子免去了李廉的罪,本想留他下来做京官儿,但李廉的妻子不是京城人士,便回了流放地,升职知府。
赵将军终同意赵恒与月石的婚事,然而月石要求推迟,因为少主还没醒,况且先皇丧期定为一年,现在谈还早。
太子称傅琛是紫薇星降世,阳寿未尽,会醒来,将傅琛假死给圆了过去。贺南嘉顺理成章住进了飙凌府,为了方便照顾傅琛,他已有了脉搏、气息,甚至还能新陈代谢,可就是不醒。
燕宸为此日日活得提醒吊胆,每日都来飙凌卫看望,用房姗的话说就是比亲娘请安都要来的勤快。
“我说他是不是装的啊?”
“跟你似的,为了躲关纤纤装死?”贺南嘉笑。
假死药为何出了岔子,是因为燕宸拿药时不小心掉进装满了曼陀罗的粉末罐头里,当时太着急,燕宸想着别耽误了送药,就直接拿出来没怎么清理,他觉着反正假死和曼陀罗都是昏迷一类的,应该不会影响药效,哪知道反而加重了药效,傅琛至今未醒。听说,关纤纤了解了始末,愣是追着燕宸跑了十条街打,燕宸只得着装死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