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要三更天,皇帝仍旧没出席,茜雪坐上马车,来到陛下的寝宫太极殿。
御前侍女兮雅先迎出来,紧接着李琅钰也缓步到近前。
她低声问:“陛下睡了吗?”
“才睡下,之前一直在看奏章。”兮雅扶住公主手臂,温顺地回:“睡了没多大会儿,奴婢们还没剪完灯。”
茜雪停下步子,皇帝刚睡,自然不能打扰,但折腾半夜又不想没个结果,索性转身移步到偏殿,招呼李琅钰来伺候。
“李公公怎么还不休息?别是我来打扰你了吧。”她接过对方递上的紫阳茶,靠在贵妃榻上笑,“你们当差也是辛苦。”
“公主说得哪里话,能伺候公主是奴的福分,再说我们算什么辛苦,陛下年纪轻轻却日理万机才叫辛劳。”
身为皇帝身边的大宦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如此谦卑实属少见,平日里办事也机灵,若是不与枢密院扯上关系,或许她会多一份亲近也说不定。
可惜公主在儿时就见识到枢密院的厉害,一帮宦官把控朝政,虽然是个不问世事的女儿家也看不过去,只怪父皇仁善,娇纵了那个无法无天的段殊竹。
她漂亮的眼帘低垂,在半暗烛火下艳光不可逼视,语气亲昵,“李公公,你在御前侍奉多少年啦?陛下身边最亲近的人了吧,若按年纪算可是我们的长辈。”
李琅钰连忙俯身,“老奴生来就为了伺候陛下与公主,长辈二字可别吓唬奴了。”
茜雪摇头,眸子认真,“公公太谦虚了,我也读过书,历朝历代,皇帝身边的人都位高权重,外界虽有对此一直有非议,但我却不这么认为,人总容易相信亲近之人,皇家也不例外,我知道陛下最信任的就是公公,前一阵还说公公的加封太少了。”
李琅钰已经封无可封,若再继续,只怕要威胁段殊竹,十七公主说这番话,那是要笼络自己,他不傻。
只是没想到天真无邪的小公主也有这份心思,心里吃惊。
“陛下与公主对老奴实在太好了,奴……没有别的妄想,愿意永生永世守在陛下身边。”
对方那身红艳艳的官服,映照身后窗外的白雪缓缓地落,红是红,白是白,倒是雅致得很。
李琅钰两鬓微白,但身形矫健,仍可以看出年轻时的英姿,年纪比段殊竹年长不少,不知为何会甘于在对方之下。
茜雪用手撑住头,绕有兴致地打量对方,满面笑吟吟,“李公公,我有件事想问你?”
“公主尽管吩咐,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她直起身子,义正言辞地:“我听说南楚国来求亲,使臣看上个公主,到底是哪位?”
李琅钰哦了声,低下头再没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