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跪地的宁姝一怔,死死闭上眼睛。早知如此,便不栽赃宁嫣了。可谁能想到宁嫣傍上的这名表公子,竟是久居行宫的四殿下?
老夫人更是悔恨不已,早知道就不罚宁嫣去祠堂了。
她仰头颤声道:“你没说是我让她过来的吗?”
云嬷嬷皱眉,为难地解释:“老奴说了,可姑娘她不信,说是您下的惩罚,她便是冻死在祠堂,也绝不起来。”
萧南烛凤眸微眯,扯唇道:“豫国公大人,本殿今日莫不是等不来三姑娘了?她一个小女孩跪祠堂跪到不敢起来,究竟犯了什么错处,受你们这般苛责?”
“求殿下谅解,小女先前失手打翻火炉,烧了她长姐的住处,老臣不得不罚她省思,哪想她性子板直,一时不愿过来。”
豫国公爷直起身,望着少年疏冷的笑脸,心下一阵颤栗,愣是不敢看轻这位少年皇子。
萧南烛轻飘飘应了声,不轻不重道:“本殿当她杀了人,居然要被罚去跪祠堂。”
座下登时一片死寂,众人偷偷昂头看少年冷冽的面庞,心中又悔又怕。
尤其是老夫人,她以为这毛头小子就是宁文斐一个远亲,还在长康堂折辱过他出身穷乡僻壤,是个「丢人现眼的穷小子」。
眼下宁府势微,若这少年皇子趁机报复如何是好?
老夫人越想越惶恐,让云嬷嬷扶着,露出一抹颤悠悠的笑容,讨好道:“殿下您再稍候片刻,老妇我亲自去请。”
萧南烛不语,待老夫人出门后,坐在下首的宁文斐上前,小声提醒:“小殿下,您快让他们都平身啊,我大哥好歹是一等公爵,这像个什么样子?”
萧南烛侧目看他,沉吟片刻:“你受之有愧?”
宁文斐哽住,皱眉点头:“对,这样做不好,不成体统!”
萧南烛挪开目光,不咸不淡的轻嗤:“那你怎么不去跟他们一起跪?”
“……”宁文斐舔舔唇,若无其事的坐回位置上。
未几,厅外禁军开道,老夫人气喘吁吁地牵着宁嫣赶过来。
萧南烛背脊微微挺直了些,见宁嫣一步步行来,小手上缠绕的纱布消失,他毫无波澜的心不经意跳快了些。
宁嫣行至众人身前,静静端望萧南烛。
少年坐在高堂交椅上,眉目昳丽俨如神明,发束云纹骨簪,拭去眼尾艳烈如血的红痣,愈显得面容冷沉苍白。
他穿了一身团龙滚边的交襟玄袍,身形秀挺如竹,瘦而不弱。
腰间环绕着几道寒津津的银链配饰,随他起身时,银链子来回晃动,清凌凌的声响回荡在死寂的厅室内,宛若天籁。
老夫人提醒:“嫣儿,这是四殿下,还不行礼?”
宁嫣眨眨眼,准备屈膝时,少年已来到她跟前,拉着她往高座上走:“嫣儿,还在生小表叔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