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宁随便‘嗯’着,心乱如麻,胸中一团郁结化不开,在院内直直坐到日暮,本以为透透风会有缓解,谁知心中的郁结却在浓稠的夜色中更加多了。
行宫内的人不多,玉画帮她收拾好了房间,顾炎宁随便吃了几口饭,又回院子里坐着,荣城并不繁华,这处行宫也很是简陋。
顾炎宁不知为何叹了口气,抬头便见月色已经朗照,高悬在梢头。
直到入了夜,李逢舟的身影才出现在了行宫大门。
顾炎宁远远便瞧见了他,李逢舟穿着一身银甲,满身风霜,眉眼俱是疲倦。
顾炎宁眼前一亮,在夜色中酝酿发酵的郁结终于寻到了一个口子,四处飘散开来,被带走、被人盯着、五哥的陌生、沿途一路逃跑、风餐露宿的委屈突然喷涌而发,仿佛就连脑中空白的记忆都被稍稍填补。
她胡思乱想了很久,她很久没有见他了,她很想他。
仿佛只要见到他,就没有那么委屈和难过,却又好像更委屈了。
宛如看到沙漠中的一泓清泉,顾炎宁不受控制般,朝他飞奔了过去。
他会帮她出气,会找到她,会认出她,还有护短和偏颇。
看见了他,好像就连知道外公或许可能真的不在了这件事,都没那么可怕了。
她突然就没有那么迷茫和无助了,他出现了,黑漆漆的路上就好像亮起了一盏灯。
顾炎宁越跑越快,趁李逢舟不备,勾住他的脖子,抬脚跳起,李逢舟下意识伸出手接起她,就那么如抱孩子般将她箍在怀里。
“宁宁?”
近些日子,他每日都会带兵在荣城郊外巡查一番,看是否会有她的踪迹。
顾炎宁往上挪了挪,李逢舟将她拖起,如同呵护珍宝般将她抱在怀里,她的两腿挂在他的肘弯,李逢舟只是道:“瘦了。”
他难以想象她这段时日受了什么苦,是怎么一路到了荣城,顾炎彻有没有对她做什么。
他不敢想,那种想了却没有用的无力感每天都让他濒临崩溃。
他克制着入骨的思念,将她一路抱进行宫,顾炎宁委委屈屈的趴在他的肩上,由着他像是托抱小孩子一样将自己抱了进去。
李逢舟直接将她抱到自己休息的寝殿,扯了扯她的胳膊:“朕这铠甲凉,换身衣裳再来抱你。”
“不要。”
顾炎宁不肯松开,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顾炎宁瓮声瓮气的问着:“皇上怎么知道是我,万一又是假扮的呢?”
李逢舟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化成灰朕都认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