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我就算是死了,在地府里连他的魂都寻不着……”
阮母本就身体亏空得厉害,现在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悲痛流泪之下,愈发连气都喘不上来,出气少进气多,轻捶着胸口似乎是极其不适。
距那次水灾后,大哥已经了无音讯近十一年。
阮家人这些年来动用了无数的财力物力人力,却依旧没有探寻到他一丝蛛丝马迹,就连那条出了事的河道,都被阮家人花重金雇人搜寻过了许多次,可惜依旧无所获。
寻到大哥的尸首,何止是阮母的心病?更是阮家所有人的心病。
阮丽云闻言亦是心痛,又想起儿时被大哥照拂着的,那些无忧无虑的闺阁女儿时光……不禁也是悲从中来,抹了几滴泪后,不想要再惹得母亲伤怀,只轻声抚慰道。
“母亲身子要紧,切莫忧思过甚。
会找到大哥的,定会找到的!”
“以往我们是商户人家,那些河道官员难免看低,不肯尽力配合调查线索,可如今不一样了,现在峰弟当了状元,妹夫又是当朝首辅,他们便不敢再怠慢了。
假以时日,咱们定能寻到大哥的。”
这番话好似有了些效用。
阮母浑浊的眼中,迸射出了些微希望,她握住女儿的手,
“真的么?
云儿,你说的话是真的么?
你说我真的还能活着等到有他音信的那一日么?”
“自然是真的。”
阮丽云回握了握母亲的手,“自从妹妹传出与首辅大人即将成亲的消息后,淮扬河道那头的官员都未等咱家去催,前日就巴巴送了信到府中来,说要特意组了支水性绝佳的官队,专为咱家重新搜查大哥的下落而用呢。”
阮丽云扶着阮母躺下,然后帮她掖平了被角,柔声哄道,
“……所以母亲就养好精神,等着听淮扬来的好消息便是。”
这些话倒也并非阮丽云信口胡诌的。
自从家中的境况好转之后,就有许多人一改以往的丑恶嘴脸,上赶着登门来巴结,可对于探寻大哥下落一事,虽说淮扬的官员殷勤得很,可到底年头太过久远,阮家人心中难免灰心,并不抱什么希望。
阮丽云哄睡了母亲,踩着清辉的月光踏出了院门。
她不禁抬头望着高悬在夜空中,那圆若玉盘的冷月,思绪飘向远方……
哥哥,家中一切都好。
我们这几个姐弟妹,不再忍饥挨饿同吃一块薄饼了。
身上的衣裳不再破旧,住的也不再是摇摇欲坠漏雨的屋宅,更再不会为母亲的药钱而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