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毙。”梁缚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坐在轮椅上,即使四周点着烛火,但依然晦暗不明看不清他的表情,四周人在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不通人情的冷意。
可怜这小太监纵使有错,但也是年幼无知,而且那帕子……究竟是什么宝贝?值得如此兴师动众。
众人虽这么想着,但无人说话,全都噤若寒蝉。
小太监吓得眼泪鼻涕抹了一脸,说自己只是一时糊涂求大殿下饶命,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轮椅上的梁缚抬起手杖狠狠击在了胸口,当场就吐血被拖了出去……
距离京城几千里的客栈里,梁珏刚刚醒来,窗外天光已经大亮,他的小伴读正安安稳稳地枕着他的胳膊,两只手抱在胸前,不知道这会梦到了什么,正紧紧皱着眉头,就连鲜红的小嘴都是抿着的。
莫名就觉得甚是可爱,梁珏又想起他昨晚的表现,哑然失笑,俯身就去轻咬了一口他的脖子,软糯的触感又挑起了他的兴致,忍不住又低头要深吻下去。
说来也奇怪,从前那么爱干净,连别人轻碰都要擦半天手指的人,现在却和这个人如此亲密贴合而没有任何不适。
“不要……”闻清澄还没睡醒,闭着眼睛用手去推,居然还用了些力,“很痛……不可以。”
“哪里痛?要不要揉揉。”梁珏又要亲他。
“哪里都痛。”闻清澄佯装生气,“你没轻没重,又那么……”
“那么什么?”梁珏存心逗他。
“殿下明知故问,不跟你说了!”
梁珏看着怀里的人用被子捂住脸,不让他再亲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小东西居然还害羞起来了,昨晚上怎么不见你是这个样子的?”
两人正打闹,门外传来叩门声:“二哥,起来了吗?”
“何事?”梁珏被扫了幸,但知是梁琛便悻悻坐了起来。
梁琛清了下嗓子,显然不想这样隔着一道门说话,便道:“不如一会我在楼下房间等二哥下来用膳吧。”
平时他们兄弟俩说话都属于密会,没有其他人在场,但今天梁珏和闻清澄起来的时候已近午时,随行的其他人都用过了早膳,所以梁珏直接将闻清澄带去了楼下,打算两人一起用早膳。
梁琛看到闻清澄,脸色明显变了下,不悦道:“哥,有话我想同你单独说。”
“就在这说吧。”梁珏春宵一夜过后心情很好,拿起粥碗喝了一口道,“又没别人。”
梁琛看了眼正在埋头吃饭似乎根本没听他们对话的闻清澄,有些无奈,但见梁珏执意如此,也只好作罢,喝了口茶才说:“你知道吗,谭沂病了。”
梁珏听到了却像没听到,不但喝粥的动作没有停,还转手从桌上拿了个煮鸡蛋剥了,然后非常自然地放进了闻清澄碗里。
见他不接话,梁琛只好继续道:“我那天跟着他在雨里走了好几里地,走到隔壁镇的时候他终于走不动倒下了,我去找了郎中给他瞧,郎中说他恐怕得的是心痹!”
咳咳——咳咳咳——
也不知道闻清澄吃了什么,突然呛咳起来,一张白生生的面皮顿时就憋得通红。
被生生打断的梁琛极是无奈,有气当着梁珏又不好发出来,只好先停下等着闻清澄折腾。
梁珏将自己的茶杯递了过去:“瞧你,来,喝口水。”
“谢殿下。”闻清澄很乖巧地拿起杯子喝了几口,等到不咳了,低头看着碗里的粥,用筷子尖一粒一粒拨动着大米有意无意地说:“心痹乃绝症,旦发夕死,夕发旦死。”然后他抿了抿唇,看向梁琛道,“那位郎中可知谭公子那日还能与山匪争抢,并且能在泥地里连打好几个滚儿吗?”
一眼看到闻清澄那个纯真又无辜的样子,梁琛只觉得火冒三丈,可偏偏他那个对万事都无比冷静精明的二哥似乎完全没听出他这个小伴读话里的阴阳怪气,还反问了梁琛一句:“你从哪找的郎中?”
“二哥,这根本不是郎中的问题!”梁琛皱着眉头道,“重点是谭沂现在很虚弱,他很需要你!”
“既然你都请了郎中,孤也不会治病,需要我什么?”梁珏说着又将一碗银耳雪梨羹递给闻清澄,“你尝尝,这个甜。”
梁琛只觉自己这个二哥简直无药可救了,这个伴读究竟是下了什么蛊虫能让他成了这个不辨是非的样子!
“算了,但有句话谭沂让我带给你。”梁琛平稳了一下情绪,准备说完这句就走,不再跟梁珏在这里做无用功,“他说那天交给你的那样东西,是他从大哥那弄来的。”
这句话终于引起了梁珏注意,他斜眼看了眼梁琛:“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你自己打开看吧!”梁琛把从梁珏房中刚差人拿来的油纸包扔在桌上。
从外面来看,纸包的样子和谭沂丢在这里时的样子没有任何不同。
旁边的闻清澄不声不响,埋头吃饭。其间梁琛偷瞄了他几次想看看他什么反应但很失望,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但其实谭沂已经告诉了梁琛那是什么东西,梁琛就这会倒要看看这个伴读的戏还能演到什么时候。
“这不是孤的帕子吗?”梁珏将那方帕子从油纸包里拿出来,狐疑地拿在手里看了看,“这和梁缚有什么关系?”
“不对!”梁缚面色突变,大步走到跟前接过帕子,“这东西被人掉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