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瞪着菊儿的背影嘀咕:“、、、这能怪到厨房么?”
坐在桌边的仓吉儿闭着眼睛,屋外的对话在静谧的清晨分外清楚,他知道他这几日吃的不好,但是他真的丝毫没有胃口,空空的胃里刚刚喝下去的一勺粥翻腾着,一阵阵的抽搐痉挛让他心中焦躁烦闷。
如果分儿在,这几日的早餐应该有山楂桂枝红糖羹。如果分儿在,桌上的日铸雪芽会换成月季花茶。如果分儿在,冰凉的五花梨木椅上会垫着柔软的皮裘。如果分儿在、、、好吧,在更麻烦的事情来临之前,他需要先把手里的事情安排妥当。
“菊儿,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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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通市是洛阳最大的商品集散地,以雁塔月老祠为中心,往外一圈是出售文房四宝、诗词古画的雅风街,再往外一圈是玉石珠宝、玩物古董的金玉街,再再往外一圈是绫罗绸缎、丝帛锦绢的锦绣街,还往外走有酒楼茶馆、风味小吃的百味街,充满异域风情的外世街。这些街道回行相扣、彼此通连、店铺林立、人潮如织。
雅风街上有墨斋、书馆、装裱铺子等等,平日里来往的多是褒衣博带气质文雅的读书人。但这几日熙熙攘攘的人潮里,能见到许多短褂布衫的普通百姓,他们路过一间间散发着清雅之气的店铺,目光中带着敬畏和赞叹。或评论那画上雀儿活灵活现,或感叹巨幅的草书比村头老道儿写的有气势多了,或跟随众人大声为挥毫的书生喝彩,或摇头晃脑的赞叹吟诗的女子说话的调调咋这么顺耳呢,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博雅墨斋的小二点燃台阶上的爆竹,砰然巨响中青烟夹杂着红色的纸屑喷洒在空中,人潮慢慢向这个方向流动,王掌柜带着笑一团和气的站在,台阶上向四方熟悉的人拱手招呼。
“王掌柜真是泰然自若啊,还以为博雅墨斋不会做活动了。”说话的是文心墨斋的李掌柜,文心墨斋是严家的铺子。
“哪里哪里,总要应应景儿,翰艺墨斋前日不是刚开了画会么,东家的意思是,总不好扎堆儿一块,人手不够啊。”王掌柜说的谦虚,但是除了仓家谁也没能在四通市开两家墨斋,虽然翰艺墨斋挂在公主府名下,但是谁都知道那是仓家的分店。
“晴雪纸不用参加新品纸会就已经能上榜了,王掌柜自然泰然自若。”清轩墨斋的蔡掌柜是蔡家的族人,蜡黄的一张脸说话不阴不阳的。
王掌柜也不搭话,还是一团和气的乐呵,眼神往二楼一溜,晴雪纸能提前上榜那也是自家公子的本事,这世上总有些人喜欢吃酸葡萄。
“翰艺墨斋前日的画会可是请了左相家的大小姐坐镇的,不知道今日博雅墨斋的诗会请了谁?”蔡掌柜往屋里张望:“不会是公主殿下亲自来了吧?”
“博雅只是一个小小的墨斋怎能劳烦公主殿下?”
蔡掌柜听完收回目光,嘴角露出几丝轻蔑的笑意。
王掌柜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小二将木制的公示牌架起来:“只能请到公主殿下的两句题诗。”
一张装裱好的诗笺悬挂其上。
“这就是仓家的晴雪纸?”
“风雅幽意,卷舒取舍,造化之秀!”
“公主的诗题的好,新晴天嫩绿,落照雪轻红。贴切!”
“近不类物象,远景物灿然,让人幽情远思。”
一时间人头簇动,阿谀奉承不绝于耳。
蔡掌柜脸上挂不住哼一声准备拂袖离去,眼角却瞥见一个坐在店里喝茶的中年女人。
“公主殿下言,这两句诗乃是笔下遗慧,如有才子能续完上下厥和了她的心意,公主殿下将赠送一张元月梅林宴的帖子。”
人群轰然鼎沸,元月梅林宴是皇家御宴,那可是陛下亲自主持的。
“怎么蔡掌柜想要试试?”王掌柜伸手拦住跨上台阶向店内探视的蔡掌柜。
“我、、好像见到了一位熟人。”
王掌柜回头看了一眼:“蔡掌柜在洛阳经商多年,面熟的人自然不少。”
蔡掌柜回想了一下然后伸手拽住王掌柜的袖口:“我想起来了!她是北宣余家的木管事!”
王掌柜盯了她一会儿然后扯回衣袖淡淡道:“是又如何?”
“难道余家又出北宣了?”蔡掌柜快步向里挤:“哎呦,你们仓家不能吃独食。”
王掌柜和小二张开手构成人墙:“木管事现在是仓家的客人。”
作者有话要说:
☆、藕莲笺
仓吉儿面含几分倦意,用指尖轻揉了一下眉头,抬眼看到坐在对面的女子神情专注的阅读手中的合约,便侧身小声吩咐菊儿:“你下去看看在吵闹什么?”
他声音微哑探手取过茶盏,发现里面的茶汤已经冰凉,便不悦的皱眉放了回去,微挺直脊梁后腰就传来一阵酸胀麻疼,见余敬惜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张纸,他便垂了广袖遮掩着用拳头轻敲了几下,这不适感不但没有纾解,反而一路向前延伸,让他觉得小腹也变得酸胀麻疼起来。
余敬惜看得仔细,虽说繁体字已经不是障碍,但是古文语法还是让她颇不适应,这是一张商业合约,她读的很慢努力解析其中的意思。
“这里没有注明分销覆盖的区域。”她将合约推到仓吉儿面前:“如果你们只想要做四通市这一块儿的生意,那么大业市和小业市是不是要另找分销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