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宁挽和孟鹤两个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般人看了或许觉得难以理解。但知晓内情的人谁都不觉得奇怪。顾祁川在门口看着这一幕,总是清清冷冷的一张脸上也不由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来。护工刚刚在顾祁川的眼神示意下也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而他也无声地退出病房,将剩下的时间交给盛宁挽和孟鹤母女二人。母女两人彼此想说的话很多,千言万语也都说不完。一晃几个小时就过去,很快到了中午。顾祁川提着一个大号的食盒走进来,不得不失笑打断两人,“你们应该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再聊吧。”
原本盛宁挽和孟鹤都还不觉得有什么,被顾祁川这么一说,再一闻隔着食盒都能隐约闻见的饭菜香气,还真是觉得饿到不行。“妈你看,还是祈川贴心,我一直拉着您说话都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盛宁挽有心在孟鹤面前说顾祁川的好话。孟鹤闻言又多看了顾祁川一眼,接着故意不高兴地瞪了盛宁挽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说得好像我不待见你老公似的。”
盛宁挽闻言偷笑一声,又不由脸红,“妈~”顾祁川淡定如初,把桌子摆出来,又一一将食盒里的食物取出放上去。他考虑周全,兼顾了盛宁挽和孟鹤两人,看着清淡又不失营养,闻着还有一股淡淡的草药清香。盛宁挽想起来这是一家专门做药膳的,平时想要吃都需要大排长龙,你提前预约都不行。顾祁川为此应该排了很久的队。盛宁挽心底一阵动容。孟鹤的表情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但并未多说什么。盛宁挽准备先喂孟鹤吃饭,但孟鹤强烈要求自己动手,盛宁挽只好无奈答应。所幸孟鹤恢复得的确不错,动作虽然还不是特别利索,慢慢来也能自己吃完饭。盛宁挽也为母亲高兴。孟鹤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车祸以来的日子只能依靠他人而活,对孟鹤的尊严何尝不是一种打击。饭后,盛宁挽也想继续陪着母亲聊天,但见孟鹤眉眼间流露出来的疲倦之意,盛宁挽只好让孟鹤先休息,自己改天再来看望。离开病房后,盛宁挽又亲自去找到护工和其他照顾过孟鹤的医护人员道谢。而她最应该感谢的人……盛宁挽侧眸看向身侧一路陪着自己的高大男人,心中仿佛涌现千言万语,最后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她上前紧紧挽住顾祁川结实有力的胳膊,动容道:“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爱听,但是,真的,祈川,我真的特别感谢你,谢谢你为我,为我妈……为咱妈做的一切。”
盛宁挽这番真情流露,让顾祁川好笑又心疼。他把手抽出来,然后双手把人搂进怀里抱住。顾祁川郑重道:“这些话我的确不爱听,因为我很后悔。”
盛宁挽听到这里一怔,不等她有别的反应,男人又接着说道:“我很后悔没有在你家里出事之前就找到你,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盛宁挽鼻子一酸,把脑袋埋在顾祁川宽阔温暖的胸膛之中。有时候盛宁挽觉得自己在盛家出事之后过得很苦,生活的巨大反差对她而言像是上天忽然开了个玩笑,为了考验她的承受能力。所幸最苦的那段日子盛宁挽也撑了过来,那段昏暗又绝望的日子很痛苦。但若是没有那个时候的艰难,也就没有现在盛宁挽。往事不可追,过去的事情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盛宁挽很清醒地明白这一切。但以顾祁川这样的性格,听到顾祁川口中会说出这样煽情的话,盛宁挽心中很难不感动。离开医院回去后,盛宁挽定下心神把激动的心情按捺住,开始继续筹备之后的计划。叶氏的那家子公司既然已经决定卖出去,盛宁挽也就不再继续投入太多精力,着手查找合适的下家。裴寒年也在盛宁挽考虑的范围之内,但是盛宁挽也不会因为和对方认识一场就开后门。价高者得,这是原则。下午盛宁挽刚到子公司,门口的前台就告诉盛宁挽有人在会客室等她。盛宁挽有些惊讶,这个时候谁会来找她?难不成她刚把转手公司的消息挂出去,就有人找上门来不成。抱着几分困惑的心情,盛宁挽上楼后就直接到了会客室。看到会客室里背对着自己而站的男人,盛宁挽挑了挑眉。裴寒年?他人不是在国外吗,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a市?听到开门的动静,裴寒年转过身,气度翩翩,脸上勾出一个绅士又温柔的笑容,“见到我你似乎很惊讶?”
他语气半是调侃。盛宁挽倒也没否认,点头道:“昨天晚上那会你不是还在Y国。”
见盛宁挽知道自己的去向,裴寒年也不惊讶,“是江小姐告诉你的?”
裴寒年的称呼听着很生疏,盛宁挽暗暗为江媱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裴寒年到底对江媱是个什么样的心思。“是啊,你和媱媱怎么没一起?难不成你把人家一个小姑娘就这么一个人丢在国外?”
盛宁挽戏谑地调侃起裴寒年和江媱。闻言,裴寒年挑了挑眉。他背对着身后的窗户,脸上有大片被阴影所遮盖,盛宁挽一时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半晌,裴寒年声音低了几分,沉沉道:“我和她……这件事你不用管。”
盛宁挽皱眉,想说江媱是自己的好朋友,她哪有不管的道理。就听见裴寒年笑着转移了话题,说道:“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连夜从Y国赶回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盛宁挽挑了挑眉,“哦?”
盛宁挽多少能猜到一点,多半是因为昨晚的那通电话。说到底就是为了她手上那家叶氏的子公司。至于裴寒年是不是连夜赶回来,又或者如何,盛宁挽其实并不关心。裴寒年看出盛宁挽表情之中透露出来的意思,笑了笑:“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不拐弯抹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