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眼少年双手举过头顶,语带哭腔:“十五号,我也是贱民!你绑我有什么作用!?”
贺山月并不想与他对话,右手使劲,圆眼少年脖子上瞬间出现一道血痕。
车架上众星捧月的女人猛地站起身来,急厉道:“你敢!”
贺山月终于勾起一抹稍纵即逝的笑,余光一扫,贺水光立刻扶住邱二娘踉踉跄跄地往贺山月身后躲。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贺山月声音很大:“你们喜欢看杀人,我就杀给你们看!我杀的这个猪仔是谁?”
贺山月高声道:“是京师来的少爷吧?!蠢啊蠢!虽然穿的是麻布衣服,可新得像今天刚做的!”
“你们这群少爷小姐没走过山路吧?!在这么高的灌木丛里疾跑,衣脚早就应该被刮得破破烂烂了,怎么可能还这么齐整!”
“更要命的是,你们绑了三十四个人,只有四个男人,四个男人的脸,我扫一遍就记住了,半路却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脸孔——我呸!我们命虽贱,脑子却不蠢!你们虽投胎好,却人蠢自有天收!”
“最可笑的是,我举着火把,剩下的人却无人前来——我的印证成功!这个白面皮的猪仔,有人在暗中偷偷保护着,才能隔绝开一切危险的可能!”
贺山月语调讥讽:“老话说得好,吃饱了没事做,要么跳崖要么找死。人家看斗鸡,你们看斗人!看还不够,还亲自下场来斗!如你们所愿,现在,终于斗到了我们这群贱民的手中!”
贺水光搀着邱二娘躲藏在大树后。
太明亮了。
几乎要间隔四五个呼吸,二人才敢重新向后动一动身位。
车架上的人被挑动得无比气愤,以那个泪痣女子尤甚,却投鼠忌器,无人敢试着下令击杀。
最左侧的男子终于开口,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抱胸,神色平静地看向贺山月:“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们不准备留活口的?”
贺山月将目光迅速落到白衣男子身上:“一开始。”
白衣男子蹙眉:“为何?”
贺山月笑得讥讽:“你们的规则说的是‘最后活下来的人有机会带上银子离开’和‘胜者可以安安稳稳地和银子躺在一起睡大觉’——‘有机会’相当于不可能;‘安安稳稳躺在一起睡大觉’——”
“只有死人,才可以和这一座小山一样的死物,安安稳稳躺在一起睡大觉!”
贺山月笑了一声:“你们从来没想过让我们活!”
一边说,刀锋便划破了圆眼少年的皮肤,血迹顺着脖子流进衣襟,没一会儿就染红了襟口和胸膛。
“别别别!”圆眼少年终于陷入真正的惊慌,抬眼:“姐姐!救我啊!姐姐!“
泪痣女子将酒盏恶狠狠地摔到地上,“贱货!最下层的贱货竟敢算计我们!”
许多支箭矢瞄准了贺山月,与一点一点向后退的贺水光和邱二娘。
邱二娘紧紧攀扣住树干,摇着头,说不出话,双眼却流出了血泪。
贺水光哭得仰倒,想要伸手触碰姐姐的衣角。
“给我跑!”贺山月偏侧过头,压低声音,目光在亮如白昼的油纸灯下像两只灼烧的火把:“给我跑!向西边跑,好好想一想你怀里有什么!”
贺山月恶狠狠道:“脑子动起来!蜷缩着活!咬紧后槽牙活!给我好好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