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罗斯被呼啸掠过营帐的人类骑兵吓昏了头,一晚上连续遭受多次突袭,无知的恐惧夸大了敌人的实力,他认为,自己已经被联军的主力咬上了。
由于急于赶到亚露城舆后军会合并拯救粮草,罗斯下令受到攻击的部队自行应战,其余部队只需急行猛走,将追击部队甩掉。
“追上去,干掉他们!‘紫川秀高声地命令骑兵们。
他并不喜欢像斯特林那样身先士卒地冲杀在前面,但激战时候,他的位置却非常前面——指挥官必须身临前阵,才能及时地把握战情变化,也才能随机应变。
这次也是如此,他本来只是想对撤退的罗斯军团进行一次偷袭就够了,但是现在看来,敌人的应对很有问题,各部队之间缺乏系统的指挥,甚至就在后队被攻击也不见前军回来救援。虽然他并不明白其原因,但是他却能敏锐地感觉到,敌人很混乱,有机可趁!他当即改变了打了就跑的原来计划,下令衔尾直追敌人的辎重队。
骑兵们呼啸着追赶上前,激扬的马蹄扬起了漫天尘土,烟尘滚滚,犹如远东大公路上忽然刮起了一阵旋风,闪亮的马刀在黎明晨光中闪烁着光芒。
紫川秀的战术非常简单,他集中了全部的骑兵,专门冲杀敌人那些成建制、有组织的部队,用马蹄将他们踩得四分五裂。
五点十分,守护辎重队的步兵被杀得大溃而败,大队的辎重车胡乱地翻倒路边,金钱和粮食散落一地,无人拾取。
随即,后卫部队的巴登团队长丧命于乱马践踏之下,他的部队被杀得四分五裂,往两边的草丛中躲藏。
紫川秀不理会溃兵:进军快如流矢。
他紧紧咬住撤退中的魔族步兵,一截又一截、一队又一队地咬掉。
如果敌人抵抗坚决,他则立即撤退,转而寻找下一个突破口,他的攻击不恋战,不逗留,势如狂飘,一击即过。
对大群的溃散士兵,紫川秀则压迫他们不断地向后撤,同时冲乱了敌人其他部队。
十一年前在帝都城下对流风西山的追击战令紫川秀一举成名,他最擅长、最拿手的就是制造敌人的混乱,各自为战的魔族部队一个接一个被打散。
面对紫川秀神出鬼没的攻击,十几万失去指挥的魔族军手足无措,他们只得到了一个命令:“向东走,毫不停留!‘
于是,可怕的谣言在军队头顶飞来飞去:“我们被包围了!‘
“罗斯爵爷已经阵亡了!‘
“二十万远东人杀过来了!快走啊,被迫上就没命了!‘
恐慌就像瘟疫一样从中路开始向全线蔓延,疲倦又缺少睡眠,士兵们都失去了理智,疯狂地嚷叫、奔跑着,大家只知道:向东,向东!东面是王国的方向,向东才能活命!
各部队打乱了建制,步兵、骑兵混杂在一起,人流滚滚,在长达十多公里的远东公路上,魔族的败兵堵塞了整个路面,大捆大捆的装备和辎重丢在了路边,武器和旗帜丢弃了一地。
眼见部队一溃如水,罗斯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支骑兵部队会对他的大军造成这么大的破坏,他下令恢复秩序打退追兵,却毫无效果。
公爵本人亲自跳上马,堵在了通往亚露的大路上,对着溃下来的军队,他怒不可遏地呼喝着、叫骂着,又是威胁又是恳求,试图集结那些失去了指挥四处乱撞的部队,但是已经迟了。
军队一旦崩溃就很难恢复,丧失了秩序的军队不过是一群惊惶失措的农民组合,公爵连一个大队也没办法集合,最后还是让大群的败兵将他自己的卫队给冲跨了。
大公路上,魔族士兵互相践踏、互相推挤,踩着死人和活人往前走。
大路、小路,桥梁、平原,山岗,山谷,树林都被那数以万计的溃军给塞满了,丢在路边的背囊和刀、枪、盔甲,被堵住的逢人便砍,夺取去路,无所谓同胞,无所谓长官。
早上七点多钟时候,天色大白,溃败的潮头停下来了。
并非由于魔族指挥官的努力,只是经历一夜狂奔,魔族兵的体力和疯狂都耗尽了,他们疲倦不堪地坐在地上喘气。
在亚露城畿一个叫古洛奇的村庄旁边的田野里,一员金袍的魔族将军下了马,挽着缰绳,朝亚露城方向蹒跚前进,卫兵死命地拉住他的衣襟:“爵爷,爵爷,危险,不能再过去了!‘
彷佛是梦游的人在发出呓语,罗斯语调空洞无力:“亚露城,在哪里?我的粮草,在哪里?我的军团,又在哪里?‘
清晨的亚露镇近郊,天色阴沈,黯淡无光,一群乌鸦飞过了被大火肆虐后城镇乌黑的残墙断壁,落在烧焦的墙头,苍茫的田野方向,吹来驱散酷暑的凉意。
在已经烧成了废墟的城镇的旁边,半兽人的大军摆开了阵列,招展的金色旗帜铺天盖地,黑压压的两翼一眼里不到尽头。
七八二年六月二十八日清晨七点多,在距离魔族王国舆远东边境不到四十公里的亚露城,罗杰军团堵住了魔族军团回国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