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转身查看远处墙上挂着的日历,那日历正好悬在一个书记员桌子的上方。他选定了一个日期,距现在十个法庭工作日,将首场聆讯安排在一一〇号诉讼庭。克拉斯纳打开记事本,记下了这个日期。格拉登看见那个检察官也在做同样的事。她很年轻,但没有一点吸引力。直到现在,提讯已经进行三分钟,她一句话都没说。
“好了,”尼贝里法官说道,“保释方面有什么问题吗?”
“有,法官大人。”费斯多说,她第一次站起身来,“公诉方敦请法庭不按保释常规处理本案,建议将保释金定为二十五万美元。”
尼贝里法官抬起头来,看向费斯多,然后第一次将目光投向格拉登。似乎只有亲眼看一看被告,他才能明白为什么这么微不足道的罪名却值如此高昂的保释金。“为什么这样说,费斯多女士?”他问道,“就我所掌握的材料,我看不出任何非常规处理的必要。”
“我们相信,被告极具潜逃风险,法官大人。他拒绝向拘捕他的警官提供本地住址,甚至不愿透露车牌号。他的驾驶执照是阿拉巴马州颁发的,而我们尚未证实该执照是否合法。因此,我们甚至无法确定哈罗德·布里斯班是否为被告的真实姓名。我们不知道他是谁、住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工作和家庭,因此公诉方认为被告存在极大的潜逃风险。”
“法官大人,”克拉斯纳跳了出来,“费斯多女士正在歪曲事实。警方清楚我的当事人的名字。我的当事人提供了一份由阿拉巴马州颁发的、合法的驾驶执照,警方未曾就这份驾照提出任何质疑。他刚刚从莫比尔来到本地,还在找工作,因而目前还没有固定住址。一旦他安定下来,必将非常乐意把地址提供给警方。在这段时间里,但凡有需要,警方可通过我的办公室与布里斯班先生联系,并且他同意每天向我或法官大人指定的其他任何代理人报备两次。法官大人您知道,非常规保释当立足于被告确有潜逃倾向,没有固定住址并不等同于计划潜逃。恰恰相反,布里斯班先生已经要求进入无罪抗辩环节,并且在本案诉讼中没有任何延误审理的意图。很明显,他就是希望能尽快直面并驳斥针对他的种种指控,以求正名。”
“通过你的办公室联系他,这一方案可行,但住址怎么解决?”法官问道,“这段时间他会待在什么地方?你刚才的高论完全没有提及一个明显的事实:这个人在被捕之前有过拒捕并逃跑的行为。”
“法官大人,我们反对这条指控。那些警探当时身着便衣,也没有及时表明他们的身份。我的当事人当时正携带着相当昂贵的摄影器材——顺便提一句,他完全依靠这些器材谋生——他只是害怕自己会成为一桩抢劫案的施暴对象。这就是为什么面对那些警察时,他会选择逃跑。”
“这说法倒是有趣,”法官说道,“那住址问题你们有什么说法?”
“布里斯班先生在皮克大道的假日旅馆订了一个房间。他暂居在那里,还在尽力找工作。他是个从事自由职业的摄影师兼平面设计师,对自己的职业前景满怀信心。他不会跑去任何地方,就像我之前说的,他正打算在法庭上驳倒这些——”
“好的,克拉斯纳先生,就按你之前说过的方案。那你们打算交多少保释金?”
“是这样,法官大人,只因为朝海里扔了个垃圾桶就要交二十五万美元,这实在是太荒谬了。我认为适当的保释金额应当在五千到一万美元之间,这才与被指控的罪名相符。我的当事人经济并不宽裕,如果他把全部积蓄都用来支付保释金,他就没有钱维持生活,或者支付律师费。”
“你遗漏了拒捕和破坏市政财产两项指控。”
“法官大人,就像我刚才说的,他从警察眼前逃跑,只是因为他事先并不知道对方是警察,他还以为——”
“再次反对,克拉斯纳先生,留着你的抗辩,到合适的时机再说。”
“我很抱歉,法官大人,但请看看那几项指控。非常明显,它们只是轻罪,那么保释金也应当与罪名相当。”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
“费斯多女士。”
“法官大人,公诉方再次敦请法庭考虑不按保释常规处理本案。对布里斯班先生的两项主要指控均为重罪指控,公诉方今后也不会改变这一主张。虽然有克拉斯纳先生提供担保,公诉方仍旧认为被告存在极大的潜逃风险,哈罗德·布里斯班这个名字也不一定是他的真实姓名。据执法警探所言,被告的头发是染过的,并且染发的时间恰好与那份驾照的颁发时间一致,由此可见被告有意掩饰身份。我们今天正尝试借用洛杉矶警察局的指纹识别系统,来查看能否——”
“法官大人,”克拉斯纳打断道,“我不得不对此提出反对,因为——”
“克拉斯纳先生,”法官拉长声音说道,“你的轮次已经过了。”
“除此之外,”费斯多说,“警方之所以逮捕布里斯班先生,是因为他还有其他可疑行为,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