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追问:“大师可否提点一下。”
虚云大师唱一偈:“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说了等于没说。
以后我总追着他问,他总念些什么”假使千百劫,所造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之类的禅诗敷衍我。我大概知道我来这里不是讨债就是还债的,至于对方是谁,没一点头绪,那老和尚嘴比蚌壳还紧。倒是我自己的情况让他套去不少,恨得我牙痒痒。
自从我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我就露出流氓本色,没事就跟老和尚胡侃。老和尚看来道行很深,对我的不敬都笑受了。如果有外人看见肯定会被我吓着,一个快五十的老女人,做着二十岁小姑娘的动作、表情,那情形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幸亏那俩一个见多识广,一个什么都没见过,所以还稳稳的活着。
无尘很容易就接受了我诡异的来历,以后我就不许他再叫我”金大娘”了,让他叫我”清清”。如果不照镜子,我几乎以为我还是林子清。老和尚在一边笑而不言。
有一天,我忽然想到无尘和楚依凡那么相象,必有联系,去问老和尚。这回他倒没打太极,明白的告诉我,无尘是楚依凡的前世。
我忙追问:“和我有债务牵扯的是不是他?”
老和尚又高深莫测的来一句:“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
老贼秃,又拿这些似是而非的话糊弄我。
我细想之下推断,十有八九就是无尘。推敲一下,他的下辈子害了我的上辈子,那么我这辈子就是来讨债的。而且他独居在此明显就是为躲夙债,说什么二十五岁前不能见年青女子,那年青女子肯定是指我。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我套着一老壳,终于还是功亏一篑,所以老和尚一见我就说”天意”。
没错,一定是他!只是该怎么给他量刑呢?让他偿命似乎严厉些,过失杀人好象也算不上。去问问老和尚?算了,他肯定又要给我念诗,不能给他机会卖弄,那些诗快把我绕疯了。再说就算问着了,对着无尘那张俊脸,我狠得下心么?唉,还是顺其自然吧。
我现在又有疑问了,是因为无尘下辈子害了我,我才到这儿来害他;还是因为我在这儿害过他,所以他下辈子才害我?何为因,何为果?命名为“清清猜想”,诸位有空想想,也许你会成为著名的哲学家哦。
到底意难平,以后为泄愤,我叫无尘为”鸟人”。
无尘不解,问何故。我说:“在唐诗里,”鸟”与”僧”对,如”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还有”时闻啄木鸟,疑是叩门僧”等,你与老和尚日日相对,可不就是个鸟人?”
无尘不平,说:“那你自己呢?现在也与我师傅相对。”我回说我是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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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双面生活
山居的日子闲散而舒适,因为心情愉快,我的语言学习进度也很快,普通的读写基本没什么问题了。我又让苏茉儿找些孝庄以前抄的佛经,照着她的笔迹练习,结果无尘练得比我还象。
没事时,我就和老和尚瞎搅和。渐渐的,老和尚不动如山的形象有崩塌的危险。
有一天,无尘的父亲来看他,这是半年中的第一次,我到的时候他父亲已经走了,无尘有些伤感。原来他的后妈比较凶悍,不喜欢他父亲来看他,每次他父亲都是偷偷来,又匆匆走。
虚云大师在一边摇头叹世人愚妄,我刺激他:“他父亲可是文殊菩萨,也算是你们佛门中人。”
老和尚忍不住跟我接话:“大不敬!他佛经都不通,怎么会是菩萨?”
我不慌不忙解释:“世人称悍妻为河东狮吼,而文殊菩萨骑什么?狮子。所以……啊!”
老和尚无限后悔跟我搭话,我还不准备放过他,“其实你们佛门弟子才是最怕老婆的人。”
无尘在一旁听不下去了,仗义执言:“此言差矣,佛门弟子根本不娶妻的。”
我点点头,“是啊,都吓得不敢娶了嘛。”老和尚已经气得无话可说了。
我安抚他:“大师啊,有没有觉得遇到我之后,您的进境高了许多啊?”
老和尚的白眉毛竖了起来,无尘已顾不上为父感怀了,很怕他师傅会开杀戒,坏了道行。连忙隔开我俩,请我去花园赏梅,避免了一场血案的发生。
清朝女人的刷把头梳起来很麻烦。我在现代从来没梳过辫子,到这儿后,虽然有宫女帮我梳,可长时间僵坐在那也很烦,顶着一堆头发脖子齁累的,因此我很羡慕老和尚的光头。
有一天我忍不住抱怨:“是谁规定的?和尚剃光头,俗家人留头发?应该倒过来才对。你们和尚整天没事念经,有的是时间侍弄头发,反倒是我们俗家人俗事多,剃光头才方便。”
老和尚现在已经不轻易答我的话了,闭目念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