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漆虽是避免和他直视,却也一直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一觉不对想也不想地便扑上去,奋力将他死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掰开几条缝隙。
“高骊!”谢漆体温骤升,抖着声线喊他,生怕他把自己掐成窒息暴毙。
“嗬呃……”暴君高频地剧烈倒气,眼里血丝密布,轻而易举地推开谢漆的手,肢体扭曲地在地上向前攀爬,一把抓住了桌腿,单手便将桌腿生生捏碎。
书桌倾颓,禁烟文书纸钱一样哗啦啦地飘下。
满目的“禁烟”二字。
暴君额头贴着地面猛撞,嘶哑地低吼:“滚、滚!”
谢漆咬牙抽出腰带扑上前去,迅速套住他右手将人扯过来,翻身骑上去风驰电掣地压制。
两个人活像猎豹和雄狮斗殴,俱是血管暴起,恃力、仗武,滚烫、冷冽,短短半晌,天泽宫被拆得一片狼藉。
暴君发狂地咬出了满嘴血,越是血腥越是疯癫,恨不得将身上的人啃噬入腹。
谢漆用腰带捆住了他一只手臂,封住了他一半穴位,堪堪压制住他,两人竟然一路从书桌滚到那架爬梯下。
谢漆来不及多想,二话不说地将他捆在爬梯的基柱上,那基柱融了铁,足有他腰身粗,然而谢漆没想到的是就连这都撑不住高骊暴走下的暴力。
轰然一声震响,爬梯被暴君挥舞的单手砸毁了。
谢漆呼吸骤停,体表骤冷地抬头,看到高骊亲手设计、督建的庞大爬梯慢慢倾斜下来。
他只来得及将暴君拖出被砸中的范围,既压制不住发疯的他,也阻止不了倒塌的爬梯。
腰身被铁棍一样的胳膊箍住时,他想,这次不止一根肋骨了。
暴君确实想把他拆了,可收拢铁臂的刹那,身体的本能压过了灵魂的疯癫,张开的五指从强拆变成了爱抚。
他神志不清地重重摩挲着,低头靠在谢漆的后心,几乎是本能地用脸颊蹭着他的后背。
灵魂在发疯。
身体在撒娇。
*
从天亮熬到黄昏,谢漆滴水未进,中途几十次以为自己会死。
没有死,骨头没有折,皮肉伤和淤青都束在了衣服下。
日落的余晖洒进来,他倚靠在床畔看昏睡的高骊,静默地等他回来。
太阳彻底落入地平线时,高骊告别湿冷,回到了暖燥的被窝,一睁眼便看到了倚靠在旁边的谢漆,第二眼则是看到了天泽宫满地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