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性真高。清尘一怔,原是懂了呀。不领情还发脾气呢,于是好笑又好气。扬声道:“今晚我也出去溜溜……”
“不行。”刺竹抢过清尘手中的面饼,卷上咸菜,又塞回给清尘,说:“你在屋里睡觉。”
“老睡什么呀?”清尘说:“人都会睡坏了去。”
刺竹没来由的笑了:“你不是喜欢睡觉么?”
“那也不能老睡啊,我都睡饱了呢。”清尘喝口稀饭:“我该要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你别去,”刺竹顿了顿,低声道:“秦骏似乎已经感觉到你来了,我真有这种感觉。”
清尘看着他。那凝重的神态,令她觉得有些陌生,赵刺竹虽然不善言辞,却是个爽朗不拘小节的人,今天他一反常态的显出这样的顾虑重重,她有些不习惯。
“至于吗?”清尘笑起来:“他感觉到了又怎么样?”
刺竹踌躇片刻,轻声道:“其实,我挺后悔的……后悔,不该带你一路来,应该把你留在麦城。我还后悔。不该阻止你离开,不然这时候,你就该在东林镇了……”他低下头去:“我是挺自私的。我光想着自己,舍不得你离开,那天在帐篷里,我都觉得好浑……我对自己说,赵刺竹,她走你都舍不得,你真的舍得她嫁给肃淳啊?”
短短的沉默之后,他继续说:“这一路上,我一直在想。安王是想成全我们,可是我干嘛非要拉你一块来?这么危险。一路上这么难受,我要是把你放在家里。不比这一路上安心得多?!”
放在家里?又说错话了不是?!清尘想笑,扯了扯嘴角,却没能笑出来。
“秦骏,可能是我这辈子碰到的真正的对手,他太聪明了,”刺竹咬咬牙关,缓缓地搓着那宽厚的手掌,然后,紧紧地一握拳,沉声道:“决计不能让他发现你。我已经决定了,这次行动你不参与。”
“我一定会平安地把你带回去,不会把你留给任何人。”刺竹站起身,一字一顿地说:“尤其是秦骏。”
“梆!梆!”更声响起,一身黑衣的刺竹站起身,从腰上扯下头罩,套在了头上。
清尘缓缓地从短靴边上抽出一把匕首,插入刺竹的短靴里,说:“小心。”
“秦骏是个细致讲究的人,他喜欢把所有的东西都归类整理摆放,屋子里总是井井有条的,”清尘细声道:“一般人,重要的东西,都喜欢随身携带,可是,他恰好相反,越是重要,就越是放置得随意……你若是想他不要发现,取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还要另外找个模样相同的,放在原位上,只要他暂时不去翻看,是可以给我们节省不少脱身时间的……”
“还记得上次吗?”清尘说:“东西不在他睡房里,而是在书房。”
刺竹点点头。
清尘无言地递过来一样东西,刺竹接过来一看,似乎是一叠折好的图纸,背面隐约可见黑的、蓝的、红的线条。好诡诈的清尘,早就做好了秦骏防御图的替代品,他忍不住笑了,小心地把图纸拢入前襟。
“你还后悔带我一同来么?”清尘揶揄道。
“还是后悔……”刺竹裂开嘴,傻笑道:“都让你想完了,显得我好蠢……”
清尘乜他一眼,问道:“谁跟你一块去?”
“五阳,”刺竹说:“其余人在府外和客栈周围分成四个点,等待接应。”
“你就带五阳一个人?”清尘皱皱眉头,有些意外,还有些担心:“五阳可没什么侦察经验。”
“怎么没有?他经验丰富着呢。”刺竹摸着胸口,得意洋洋地笑起来:“沐帅,精明过人的沐帅,他如何就把你瞒过去了呢?”
“什么呀?”清尘扬扬下巴:“别故弄玄虚了,说吧。”
刺竹正色道:“知道五阳家里为何把他送来当兵么?”
清尘回想着当初征兵的情景,是觉得有些玄机,只不过此后一桩事接着一桩事,五阳跟在身边做侍卫官,因为年纪小,清尘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刺竹这番问起来,她觉得里头有名堂。
“他呀,在家里的时候,就喜欢小偷小摸……人家猜到是他,就是找不到证据,风言风语传到他父母耳朵里,父母觉得丢面子,但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后来听说沐家军治军严谨,就把他送部队里来了,指望着沐家军把他往正路上引。”刺竹说:“当时征兵的时候,我在旁边呢,后来留了个心眼,查了一下情况。他犯的,都不是什么大错,无非是看母亲跟人吵架怄气了,就把人家祖传的宝贝偷了,扔到他们家粪坑里……人家背后说了他不耐听的,就把人家里的牛偷到一大户人家田里去吃禾苗,惹得那大户人家闹起来,逼着赔钱……其实也就是报复,孩子气呢,调皮。”
“这做派,有些象你,有仇必报啊。”刺竹吃吃地笑道:“这么些日子,发现他在沐家军里也还安分,本性不坏,人也机灵,是块当侦察兵的好材料,这一回,拉出来历练历练。”
“来之前,我试探过他的本事,果然有些拳脚功夫,踩点设计也是可圈可点,下手轻巧,不拖泥带水,最重要的是,知道见好就收,不贪心。”刺竹说:“好好带着,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
清尘默然道:“我一直自诩为细致入微,可是比起你来,还是有些差距。”
“你是真的谦虚,还是故意给我面子?”刺竹笑得整张脸只看见那几颗白牙晃动,眼睛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