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的时间,贾敏已走到了尽头,黛玉越发的消瘦了,看她偶尔在园子里沉思,好似一阵风吹来便能把她吹走一般。五婢现在天天盼的就是水泽的信早点到来,只有那个时候,黛玉才会回一回神,不会一味的沉寂在悲哀里。
林昊玉回来了,回到了林家,出生二十年第一次回家。见到的,却是白幡、灵堂、和沉睡在堂中的棺木。无尽的悲哀从心底涌出,那是血脉相连的感觉啊。那棺木中躺的人是生他的母亲呵!那堂前披麻戴孝的小人儿随风摇曳,柔弱的让人心疼,一阵风飘来就会倒下。那个苍老的人是自己的父亲么?还是那个风华俊雅、风度翩翩的探花郎么?此刻,他只是一个失去了妻子的丈夫罢了!自己还是回来晚了么?盼了这么多年,回家见到得却是天人永隔。这是多么的心酸呐。
刚想入府、耳目聪敏的他却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朝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却是一个身着墨色缎袍的少年,方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面色焦急,在离林府百米处,弃马而下,往林府奔来,身手矫健利落,朝立于林府门前的林昊玉看了一眼,便往林府去了。那个眼神冰冷的入人心底,连常年居于雪山的林昊玉看了都不禁心底发冷。
“黛儿,泽哥哥来了,泽哥哥来了。”那一袭墨色缎袍的少年便是水泽,接到贾敏重病不愈的消息,他便扔下一切事务,马不停蹄的往扬州赶来,路上不知道累死多少匹马,才只花了十天时间就赶到了扬州。见到堂前那个瘦弱的人心,心便一阵阵的疼,忙奔入府内,搂着黛玉安慰着她。
贾敏逝去以后,黛玉不知道哭了多少场,眼晴浮肿,酸涩无比,可自从设立了这灵堂以后,黛玉就似失了魂一样,天天只在这跪着,看着这棺木,一言不发,别人问什么也只是点头摇头。每日每夜在堂前睡着,王嬷嬷等人才能抱她回房休息。今日也是如此,水泽冲入堂内,搂住黛玉,那温暖的感觉,让黛玉心神一阵恍惚,“娘。。。。。。”声音软糯嘶哑,让水泽都差点落下了泪来。
听了水泽的声音,黛玉才意识到这不是贾敏,而是那个对自己呵护备至的泽哥哥。泽哥哥呵!想起贾敏说自己曾经也有一个哥哥,心底的酸涩便无限的蔓延了开来。泪水打湿了水泽的衣裳,紧咬着下唇,殷红的唇衬着苍白的脸,让人心疼无比。
“黛儿,黛儿,哭出声来罢!哭罢,哭罢。”水泽搂着黛玉,也未曾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林如海见黛玉哭了出来,也不觉的松了口气,自己也是老泪纵横,抚着棺木,想到爱妻就躺在里边,却是不会再醒来了。自命人装了棺以后,自己也不曾有那勇气再推开这厚重的棺木来看爱妻一眼了。
林昊玉入府以后,见到的就是林如海老泪纵横的抚着棺木,黛玉正窝在方才那个墨炮少年怀中,俩人相拥而泣。动了动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眼晴微微酸涩。边上的管家见林如海和黛玉这般样子,只能自己上前去招呼了林昊玉,擦了擦眼泪,瞧着这个同老爷夫人都有几分相似的男子,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来祭奠我家的夫人的?”
林昊玉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答,也只能点了点头。拒绝了一旁林仁递来的香烛,向前走了几步,却是跪在了堂前,深深的磕了几个头,他是习武之人,这般用力,堂前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印痕。林伯见到林昊玉这般恭谨,还以为是贾府之人,早已上前禀报了林如海,待得林昊玉抬起头时,便见到了林如海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父子二人四目相对。林如海那死寂的眼神中涌现出了激动、安慰等感情。
“孩子,好,好,好,快起来,随。。。我入内堂。”见着林如海这般激动的样子,林昊玉心中一暖,起身扶起林如海入内而去。
十三回 别父进京
黛玉早早的在水泽怀中哭的累了昏睡过去,水泽小心的安置好了黛玉睡去,便去往寻林海去了。正碰着林海带了昊玉往书房而去。
远远的见着水泽从黛玉房中出来,思极贾敏安置黛玉的一番话,便招呼水泽一同入书房详谈。
命人皆散开,三人入房后。林昊玉扶着林海坐在上位。行叩拜之礼,道:“孩儿不孝,回来迟了。”林如海终于露出了笑容,声音哽咽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起来。”忙着拉了林昊玉起来,道:“敏儿在天有灵知道你回来了,定是高兴的,只可惜我未曾告诉她咱们的昊儿还在世上啊。”
水泽见着这父子俩如此到是一惊,道:“林昊玉,你是林昊玉,可父皇说你不是。。。”
林昊玉道:“娘亲也是如此以为的,只是,这不过是师傅的一个恶作剧罢了。开始师傅还跟我说他是在雪山内捡到我的,我还曾一度以为自己是个孤儿呢。师傅后来见着爹娘大肆寻我,这才联系了爹,只不许让人再来寻我。”嘴角微微一扯,苦涩一笑,道:“每日每日,我除了练功,便是翻来覆去的看那些信,未曾想居然接到娘病重的消息,只还是归来迟了。”
林海叹道:“这不怨你,生死富贵各有命,只是苦了黛儿,那府里不怀好意,蓄意已久。这次怕是该抓着这机会不放了,敏儿也因未曾尽孝,心里十分的愧疚,希望黛儿替她在老母跟前略尽孝道,也方便我行事了许多。”
水泽眉一挑,略微不满的道:“师母想黛儿入那贾府去么。那府内这般的肮脏,黛儿怎可去的。”林如海摆手道:“这也是我唤你来的原因,如今林家已是处在这风口浪尖了。把黛儿送入那府去,也是让她略避避风头罢了,只你和溶儿两个,年少轻狂的,莫要乱了我的本意。那府内虽说不好,只黛儿如今没了娘亲教养,去了那府内,也好让她领略了这人情世故罢了。”
水泽还欲说话,林如海道:“如今我也乏了,昊儿且下去,你们都莫要多说,我意已决。黛儿必入贾府不可。昊儿你莫要现世,免得那府又来打你的主意。黛儿虽小,只因她是个女儿身,又有个公主的名号在身上,他们自是不敢太过放肆。”
说那听得贾敏谢世的消息,京城内各方有意,贾母晕了好几回,道:“想我敏儿远嫁,如今竟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么,前年珠儿也撇我而去,如今敏儿也先我而去了。我苦命的敏儿啊。”别人都还好,假意符合了贾母几声,只那贾政和李纨二人,听得那个聪敏的妹子去了,悲怯无比,李纨听的贾母提到亡父,更是淌了好几回泪。贾母派了贾琏往扬州前去奔丧,嘱咐道:“如今敏儿去了,就剩你林妹妹一个血脉,你只跟你林姑父说,接了黛玉来由我教养,也全了我思女之心。”
那王夫人听了贾母如此说,心内不喜,贾母想两个玉儿结亲,她中意的却是自家妹妹的女儿,在金陵有才女之称,号称‘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姑娘薛宝钗,便写了信,让妹子带了家眷入京来。
说那京城五大王府,只除了一个忠顺王府乃是外姓王之外,其余皆是水家王朝传承百余年的宗支。北静王是皇帝的亲弟弟,南安王府、东平王府、西宁王府皆是当今的叔伯辈。
林家是站在皇帝这边的,古来富庶之地属两淮,两淮之地又推扬州。林如海做了那扬州巡盐御史,断了忠顺府的财路,还把忠顺府的几路人马都拔了。自是怀恨在心,忠顺府同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当初刺杀当今也主要是这几府派的人。如今听闻贾敏去了,忠顺王自是拍手称快。
北静、南安、东平、西宁四府派了两个世子前去吊唁,乃北静府的水溶和西宁府的水洛二人。不仅水泽亲来,皇帝还派了贴身内侍前去林府宣旨,诰封贾敏为一品夫人,赐女国士,太子太傅之尊。
贾敏逝去的消息传出半月以来,林府往来人员不断,停灵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贾敏出殡,便是由黛玉捧灵摔罐,绕灵起丧。
贾琏来了扬州以后,一直找不到机会同林如海说接黛玉入京一事。待得贾敏出殡后,方才听得林如海请他。忙忙的去见了,未曾等他说话。林如海便道:“如今敏儿去了,和婉年幼,自是不能没有亲娘教养,我衙门里边事情又多,也无续弦之意,皇上本有意接和婉入宫教养,只是宫内规矩繁多,我实是不忍,敏儿生前也因未曾侍奉在岳母之前而有所愧疚,如今我便想送了和婉进京,由老太太亲自教养,也全了敏儿尽孝之心,我也能放心,只不知老太太是何意。”
听了林如海如此说道,贾琏不经大喜,道:“老太太正有此意,如今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