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笑道:“林姐姐,你瞧瞧,穿的这般严实,还是冻坏了呢。”黛玉浓厚的鼻音嘟哝道:“这自不比江南暖和,我自是不习惯的。”贾母肉疼的道:“我的儿,既这般冷,怎不多穿些。”黛玉虽穿的严实,但是身材纤细苗条,看起来还不比宝钗穿的多,贾母自然认为黛玉穿的不多。
黛玉被冷风吹的一颤,道:“已穿了许多,不大碍事的。”秦可卿笑道:“姑姑暖阁里坐罢,待会我命人采了花枝送姑姑院子里去罢!”黛玉皱眉道:“你巴巴的请了我来便是坐暖阁的吗?我可不依。你只乖乖的同了我去园子里看花罢!”
宝钗也笑道:“也不大碍事的,如今这风虽吹的紧,也不大寒,我们只逛一会园子,也不大紧。”黛玉点头道:“既如此,只一会儿,也不枉我来一遭。”
梅兰竹菊乃花中四君子,梅列排第一,孤傲清冷,不同百花争艳,只在严寒之日绽放,黛玉对梅花自有一种钟情,梅只品质同其品性大道相同,自然也算的异类知己呢,黛玉前身乃绛珠草,世间独此一颗,蕴含天地灵气,奉称百花之主。黛玉身上自有的特有气息,对世间万木自有一种吸引力。黛玉所过之处,园内的花香都浓郁了几分。
不过一炷香时间,黛玉便有些受不住寒气了。自带了紫鹃等人回暖阁去,薛姨妈等人陪着贾母自在的在暖阁里谈笑,见得黛玉归来,薛姨妈不禁笑道:“林姑娘是个身子弱的,这大冷的天,哪里受的这寒气,快快端了滚烫的茶来给姑娘。”
一个眉间点着红痣的丫鬟端了茶来给黛玉,黛玉细瞧了她,倒是有几分江南女子的风味,便问道:“我瞧着她倒是同那些个丫头不一样,可是哪里人士?”
薛姨妈笑道:“这孩子也是个命苦的,自幼被拐子卖了,也不知是哪里人士,宝钗见她生的好,我也不忍心让蟠儿糟蹋了她,便带在身边了。”众人便知此人就是薛蟠闹出人命案的正角了,此时她被宝钗改名叫香菱。
第十回 梦入太虚
黛玉倦意涌来,秦可卿便带了黛玉往她房内去了。黛玉见时,其房内宝物无一不是当世珍宝,皆为独品,正堂是那秦太虚所书‘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见得其房内这般华丽,黛玉笑道:“你这房间,只怕大约是神仙也住的了。皇家贵女也不过如此罢!”
秦可卿眸光闪动,亲自替黛玉捻被铺床,待着黛玉睡了,方才退了出去,紫鹃等人自在外间守着。
头方挨枕,便缓缓的梦入佳境,不知事了。。。
黛玉见着自己在那一方云雾之中,不由的惊道:“这是哪里,我方才不是在东府睡着么,如何到了这里。”广阔的一片云海不见镜头,黛玉只缓缓听得有歌声传来,虚无缥缈,待得朝那歌声传来之地走去,方才慢慢听清了:“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黛玉只一心听着歌声入耳,不觉周边景色已变,那云海中露出一块仙地来,歌声未散,那山石后缓步走出一盛装美人:其‘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羡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
那美人见着黛玉满面喜色,笑道:“绛珠妹妹,你可来了。”黛玉回顾四望,疑惑想到:绛珠是谁,难不成此处除我二人之外还有别人。美人素手拉着黛玉道:“好妹妹,如今不过凡尘走一遭,便望了姐姐么。”黛玉笑道:“姐姐可是同我说话,只,我不是那什么绛珠。”
美人淡笑道:“是与不是,只随我去罢。”此美人乃太虚幻境中警幻仙子,司人间之风情月俩,掌世俗之女怨男痴。黛玉随其缓步入那仙地,百转迂回,方见得一座大石牌坊,上书‘太虚幻境’四字,两边有对联曰: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过那石碑,入到宫门处瞧得‘孽海情天’四字,两边石碑书‘厚地高天,勘探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入得宫门,便瞧得园内百花争妍,不管是何季节的花皆竞相绽放,只四季划地分明。唯独园正中有一株柔弱的仙草,黛玉见时,大惊道:“如何是它?”
此草明绛珠,便是黛玉那时在香山寺恍惚瞧见的。警幻指着绛珠草笑道:“你可认得它?”黛玉皱眉道:“如何这般熟悉,似我于其本是一体般。”警幻闻言暗自点头,虽入得凡世,然绛珠的灵气仍在。园内有许多同警幻一般装束的女子,只衣服上绣的四季花色,各不相同,瞧得警幻同黛玉在宫门,齐上前道:“拜见警幻仙子、绛珠仙子。”
粉白衣裳上绣着几缕梅花的女子笑道:“仙子说今日接了绛珠仙子回来,果是不欺我。”警幻摇头道:“寒梅,我不过略引得绛珠生魂前来罢了,劫数未完,却是不能归得幻境。”听的此言,众女秀眉微皱,略有愁苦之色,那叫寒梅的女子上前来对黛玉道:“绛珠仙子果恋那凡尘俗世,不愿归得幻境吗?”
黛玉道:“姐姐可是唤我绛珠?”众女大惊失色:“呀!仙子竟连自己是谁都不知?”警幻摆手道:“绛珠历劫之事不可更改,你等既有几位姐妹随入世保的绛珠,然其心智未开,今日我引起归来便是此意,借得这百花灵气,替绛珠妹妹拨点明月。你等且去备了那新编的十二支红楼来。”
警幻引得黛玉往那内殿走去,见得有匾书‘薄命司’,对联书‘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上来十二个女子为黛玉演奏了那十二支红楼,警幻见黛玉沉思不语,手捧了一方宝匣来,点头笑道:“妹妹可瞧了这是何物。”黛玉开匣视之,只见一玲珑剔透的翠绿珠子躺在里边,散发了温和的光芒,顿时,那园内的绛珠草生机勃勃,随风摇曳,枝条软嫩,似在起舞一般。黛玉惊喜的道:“呀!这是什么,如何我心底有什么在呼唤它似的。”警幻知黛玉聪慧无比,方才演奏那曲目想罢只要细细想来,自是能悟得,笑道:“此乃‘绛珠’,本是妹妹之物,今日物归原主,它自然欣喜。”
待得黛玉将那珠子捧在手上,一阵绿光闪过,便入了黛玉替内。警幻又带了黛玉出了太虚幻境,往北而去,只到了灵河边上,灵河之水奔流不绝,在这河道之中缓缓流动,黛玉只瞧得那岸边又有一株‘绛珠’,警幻知她疑惑,只道:“妹妹且瞧。”
那小草无力的垂败在岸边,此九重天之上也是不可能降下雨的,待得那根茎将枯之时,那平静的河水顿时波涛汹涌起来,一层层的翻腾起巨浪,想用水滋润着小草,已不知是翻起的第几层浪了,终于有几滴水翻出了那灵河,落于小草边上,小草顿时注入了几许活力,垂败的嫩条直软了起来。
每日的灵河水都不是那么的平静了,这灵河边上少有人来,黛玉只瞧得翻腾的波浪和摇曳小草,正待不奈,却见得一男子走来,看那面容,不是宝玉是谁!
见他手中提着一个玉壶,忽瞧得这岸边的绛珠草,特特过来瞧了,往那灵河中舀水浇灌了这草,也不过两三日光景,他每日去那幻境中侍候那百花,自诩为爱花之人。那园内只生出一新品种,他便把那绛珠草忘了,每日也只有那灵河水仍在不住的翻腾。
迷雾扩散开来,警幻笑道:“妹妹去罢,姐姐在这幻境等着妹妹。”说罢,一掌将黛玉推向那灵河。
黛玉顿时惊出一声冷汗,睁眼看时,不是在可卿房里又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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