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诸人的诗词曾经在京城掀起一阵热潮,如今,再次被宣扬了出来,对于黛玉的种种猜测,也越来越多。然,再多的臆想,都不及见一面来的真切。
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不及形容黛玉的气质。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不够体现黛玉的姿容绝世。美人在时花满堂,至今三载闻余香,不能表现出黛玉的仙灵。言:委委佗佗美也,皆佳丽美艳之貌。然,皆不及述黛玉之态。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云边探竹,皆不真切,为寒噤柳,为芳兰芷,为雨前茶,皆不细致。雪肤花貌,香肌玉体,娴静端庄,琪花瑶草自是风流,却不及其婉转。云鬓花颜金步摇,婉转双蛾远山色。腰肢袅娜似弱柳,药栏花榭生妙龄。小窗凝坐独幽情,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纵是百花齐聚,不及其一颦一笑。
人言,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三笑倾天下。
京城的雨露,越发的厚重了,黛玉者,绝一代之丽,揽一城之华。
安胎药的气味浓厚了起来,自元春每日里派人送药来,吴嫔的气色也好了许多,只是,近日里,腹中的胎儿很是不安分,时常扰的她夜不能寐,今日更是如此,自己也心神不宁起来。方用过药,想起近日里选秀,皇帝的后宫,又要多添许多人了,她的心,便有些浮躁起来。太子赐婚,那个女子,便是在太妃生辰之时,一曲惊艳之人,绿绮琴在抱,谁不知太子的心意呢。那时自己也不过远远的见着她的风华,想着,那样一个妙人,如同空谷幽兰,绝色难求,不知谁能有这个福气抱得美人归呢。想来,皇帝自她出生便赐公主之名,怕是早早的定下了这个儿媳妇罢!今日不知怎得,竟是十分困倦。示意身边的宫女不用再说来与她听,自阖目睡去。
元春近来十分欢喜,黛玉赐婚太子,得知她是黛玉的表姐,宫妃秀女无不巴结自己,希望自己能在黛玉面前美言几句,能让自家的女孩当上侧妃也是好的。龙嗣在身,名声在上,如今元春的风头,可盖过了皇后去。
抱琴方送走李淑妃,回宫便瞧见元春面带喜色,上前笑道:“娘娘可是好福气。”元春拿着那紫檀木枕把玩了一阵,笑道:“从前都是往我这寻物件去的,如今,我便要她们连本带利的还回来。”方说完,竟是腹痛不止,大冒冷汗。抱琴顿时被唬了一跳,忙命人去宣太医,自扶着元春躺好,却不知如何是好。
方打水给元春擦汗,抬头瞧时,却是慌了,哭道:“娘娘,娘娘。。。”元春虚弱的问道:“怎么了?”抱琴跪倒在地,不敢抬头,只道:“娘娘,血。。。”元春如五雷轰顶,顿时便惊了,挣扎着瞧见被褥上的点点腥红,身子一软,便晕了过去。
第十回 烟雾迷蒙
宝玉如今已能起床行走,倒是精神的紧。贾政因近来种种,倒是不怎么拘着他,只性子略有些转变,没没同袭人等也不那么亲密,宝钗来了,不过以礼相待,心中口中也不是日日念着黛玉了,听了黛玉赐婚之事,竟不闹不哭的,笑道:“林妹妹仙子般的人物,也只他配。”众人诧异不已,只当是出了一回家转了性子,同惜春一般冷清些,只仍旧是不爱读书的。
这一日,宝玉正陪贾母说话,宝钗陪同王夫人说些话儿,忽贾政进来,满脸泪痕,喘吁吁的道:“你快去禀知老太太,即刻进宫,不用多人的,你伏侍进去,现在太监在外立等,他说太医院已经奏明小月,不能保住。”王夫人听说,便大哭起来,贾政忙道:“不是哭的时候,快快去请老太太,说得宽缓些,不要吓坏了老人家。”贾政说着,出来吩咐家人伺候,王夫人收了泪,去请贾母,只说元妃有病,进去请安。贾母念佛道:“怎么又病了,前番打发你送去的药物可到了娘娘手中,如今坐了胎,该好生保养才是。”王夫人忍泪道:“都送了去,如今有太监在外立等,太医院也有人在凤藻宮。”又催鸳鸯等开箱取衣饰穿戴起来。王夫人赶着回到自己房中,也穿戴好了,过来伺候。
见宝玉神色痴迷,忙命宝钗好生的照看他,一时出厅上轿进宫。
王夫人贾母进宫见元春形容消瘦,不复气度,贾母听的小月之事,差点没晕厥过去,只如今元春这般光景,也不敢多做询问,又听得有宫人口角相传,吴嫔和元春竟是同一时辰小月,吴嫔素来身子怯弱,如今小月,大病一场,竟是回转不来而去。贾母近前请安,只奏些宽慰的话。只元春神色迷离,目光涣散,脸色渐渐的改变,瞧着光景,竟也是不成的。宫嫔见状,忙请在外宫伺候,又传钦天监。贾母王夫人心知不好,只不敢啼哭,内心悲怯,尚未敢动。
稍刻,小太监传谕出来说:“贾娘娘薨逝。”存年二十五岁,贾母含悲起身,只得出宫上轿回家。贾政等亦已得信,一路悲戚。到家中,邢夫人,李纨,凤姐,宝玉等出厅迎着贾母请了安,并贾政王夫人请安,大家哭泣,不提。
次日早起,凡有品级的,按贵妃丧礼,进内请安哭临。贾政等皆忙碌不行,好在凤姐进来身子也好些,能打点些家中事宜,又有宝钗时常往来,到底也渐顾的过来。宝玉自送嫁回家以来,终日懒怠走动,说话也糊涂些,有人叫他,便理,没人叫他,便不动。袭人等又不敢去招惹他,恐他生气,每天茶饭,端到面前便吃,不来也不要,竟比丢了玉时还糊涂些,又不敢去回明贾母,惟宝钗日日来劝慰,只宝玉竟是不懂,仍旧是这般懒懒的。
过了几日,元妃停灵寝庙,贾母等送殡去了几天,岂知宝玉一日待似一日,也不发烧疼痛,只吃不像吃,睡不像睡,甚至说话都无头绪,倒是惜春来过一遭,那时竟头脑清明了些。众人只以为受了什么蛊惑,祷告求佛不提,只妙玉和惜春如今闲散,想来到底和黛玉相识相知一场,也去恭贺一番,哪里顾得来瞧他。
元妃事毕,贾母等心内惦记宝玉,亲来瞧他,见这般光景,只命人请医吃药,日日见那玉挂着,也无甚奇事,不由的想起黛玉的绛珠。只如今她喜事在身,贾家贵妃方薨,到底如今是皇家媳妇,若是冲撞了,如今的贾家可没贵妃皇子在宫里撑腰,竟迟疑了些。
王夫人如今当指靠着宝玉,元春没了,若是宝玉再这般痴呆,她今后可得靠谁去,只苦苦哀求贾母求见黛玉,替宝玉瞧一瞧。
这日,贾母按品级装扮了,方想出门,便听人报:“二姑娘的奶妈来了。”那奶妈方进门,只扑倒在地,哭道:“老太太,二姑娘,没了。”贾母听了,顿时便昏了过去,近日来,宝玉走失,元春小月,薨逝,如今又听的迎春死了的消息,真真的揪心,好似见着贾家这个大族,正一点一滴的被人蚕食。
鸳鸯等忙掐人中灌水的弄醒了贾母,贾母老泪纵横,道:“什么时候的事。”那奶妈哭道:“三姑娘出嫁的前几日,我们姑娘被姑爷锁在柴房,不给吃不给喝,我们也被禁足,不准看视,方是听的三姑娘和亲的消息才放姑娘出来,只不准请医来瞧,睡也是睡的下房,史大姑娘来瞧过一次,过了两日,便没了。”
贾母听说,道:“如何这么久了才说。”那奶妈早已哭不出声,只流泪道:“姑娘去了,我们在府里行走都有人跟着的,不准出府,后来寻宝二爷的事传到了府里,绣橘偷跑出来过一次,只还没回府,便被姑爷的人抓了回来,给活活打死了。如今好不容易趁着娘娘的事,我才偷跑出来的。”贾母恨声道:“那孙家的人便是这般待我贾府之人么,大老爷如何给二丫头寻了这么一户人家。”王夫人拭泪道:“二丫头回来那次,便是极不好的,身上都带了伤,我只当他们年轻夫妻厮闹,哪里想着竟这般恶毒。”
到底迎春已死,此时也无法追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总不能向孙家要人去,当务之急,便是宝玉的事了。贾母命人安排了奶妈的去处,自又上车往林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