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骋在座位上坐下了,陶晓东坐在迟骋前面,陶淮南坐在了他后面。
车还没开,车里亮着昏暗的小灯。汤索言攥着陶晓东的手腕,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轻轻摩挲他腕骨,无声地传递着他的存在。
陶淮南微微皱着眉,还在遗憾刚才走过的一步座位。人总是为上一步的不勇敢遗憾和后悔。
车开起来后,迟骋手环在胸前,靠着椅背闭着眼。身边有人轻轻坐下来的时候,迟骋睁眼看了一下。
陶淮南不知道他睡着了没有,也没出声,也不敢挨他。
迟骋没动作,陶淮南当他睡着了。
陶淮南慢慢把挺直的肩脊放松了下来,过会儿又挪蹭着,往里面靠了靠。他像是这才终于觉得满足了,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迟骋一直盯着他,陶淮南一点防备也没有,片刻后把自己的座椅往后调了点,又探身过去小心地把迟骋的座位也调了些,这样能睡得更舒服。
他一直弄出点窸窸窣窣的动静,在夜车上显得细碎又不安稳。
等终于都弄好了,他也消停了,悄悄地朝迟骋那边凑了凑,鼻子将将挨上迟骋的侧脸和耳朵,还剩下一点点距离。
他像是在感受,闭着眼迷恋地沉溺在一个最熟悉的环境里,静静地感知着。
司机把车开得很平稳,陶淮南时而靠在自己的椅背上闭会儿眼睛,时而又依恋地忍不住朝旁边凑近。
他以为没有人知道他在深夜的纠结和折腾,却不知他这些狼狈的沉迷和难以自控,全都收在别人视线里。
整段路程陶淮南一直都没睡,他全程都在那样来来回回地换姿势,自己无声地玩得挺高兴。直到下车之前,他才装模作样地靠在椅背上闭了眼,装成熟睡的样子。
被汤哥叫起来的时候,迟骋已经站了起来。
陶淮南像是刚醒,轻声问:“到了?”
汤索言另只手还牵着陶晓东,跟陶淮南说:“等会儿下车小心。”
陶淮南朝旁边摸摸,碰到了迟骋的腿。
迟骋走在他前面,下车时陶淮南拽着迟骋一截书包带。
陶淮南藏着自己的小秘密,回味了两天。这两天里他和迟骋没再有过什么正面的交流,这边一人一个房间,他们也没有再住在一起。
凡果倒是经常会来找他,他们还加了微信。陶淮南顺着他的朋友圈从头看到尾,也不过就是那么几条,因为设置了仅展示一个月。
他自己的就很实诚了,什么都没设置过。朋友圈里有两条,一条是“嘿嘿”,一条是“我和小迟”。
“那时候你看着好小啊哈哈哈哈,”凡果蹲在陶淮南旁边,看着陶淮南朋友圈里发过的照片,“迟哥看着也比现在嫩。”
陶淮南说“嗯”:“那时候才高一。”
“七八年了都,”凡果看着陶淮南在冰上坐了个屁墩儿那张笑,问,“是迟哥拍的吗?”
陶淮南说是,说:“也不知道拍得好不好,我看不到,让他拍他又不喜欢。”
“挺好的,看着开心,”凡果问他,“为什么我没听见过你给他打电话啊?”
好好地说着照片呢,陶淮南也没想过他能突然问出个这来。
“嗨,我一直以为你俩是那种……就那种一家两个孩子争宠啊什么的,就互相看不上的哥俩,所以你们才从来不联系,我只知道晓东哥经常找他。”凡果退出朋友圈,锁了屏揣起来,蹲在那儿一晃一晃地说,“看照片里这也没有啊,这不挺亲的么?”
陶淮南实在答不上来,只点了点头。
“那你们为啥不联系?”凡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天真,这孩子从头到脚都一股高智商的傻劲儿,“我们还问过呢,他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