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锈迹爬满破旧的铁栏,腥臭萦绕着,昏暗的油灯在躁动的气流中跳跃,映出一地狼藉,新血压着旧迹,铺满这座血淋淋的监牢。
苏洛洛醒来时,酸痛的眼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铁栏外是狭窄的过道,偶尔传来交谈和脚步声,这里不止一个牢房。
她环视一周,十多个人被一同囚禁在这个房间,没有熟悉的面孔。
“醒了?”
秀气的指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女孩勉强抵抗住大脑的昏沉,应声望去,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凌乱的发丝像是被狗啃过似的长短不一,但脏兮兮的脸上,那双眼却有着仿若一切苦难都无法的坚毅,在肮脏又灰暗的狭缝里瞬息便夺了她的目光。
她迟疑了一瞬,问道:“……你是?”
“我叫孔玉,你可以叫我玉子姐。”
话音未落,一少年扑上来,迫不及待地问苏洛洛:“你是从哪来的?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小秦!”孔玉拍拍他的肩,让他稍安勿躁,对女孩露出歉意的笑:“不瞒你说,我们已经很久没看到新的人了。”
话音未落时,外面传来凄厉的惨叫,恶毒的咒骂伴随着施虐的重响强硬地钻进耳朵,令被囚在此处的人无助又害怕地蜷缩起来。
“别怕。”
女孩紧颦的眉令人心疼,孔玉捂住她的耳朵,紧绷的嗓音里藏不住咬牙切齿的蚀骨恨意:“别怕,我们总会逃出去的。”
从孔玉的口中,苏洛洛慢慢了解到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自七月份病毒在镜面市爆发之后,这里便陷入了混乱之中,无数人在险境中挣扎求生,却被淹没在丧尸的浪潮里,好在有些人觉醒了异能,增加了在末日的存活几率。
孔玉原本和许多幸存者共同生活这里,一天,不速之客突然到来,他们自称神主的使者,长相怪异,异能在他们手中不是保命的手段,而是助纣为虐的凶器。他们残忍杀害了孔玉的同伴,抢夺了这所购物中心,占领了资源,成日以虐待他们为乐。后来,这群魔鬼越来越不满足,开始以食物为诱饵,抓捕市内的幸存者。所有的俘虏都被关在这里,受尽折磨,而“使徒”们最喜欢的游戏,是逼迫他们自相残杀——就像观看斗牛赛一样。
在此之前,苏洛洛一直都觉得怪异,自从进入镜面市以来,似乎除了多得不像话的丧尸外,并没有遇见其他人。按理说这样人口众多的一线城市,不可能就梁博士活了下来吧?
她本猜测是因为病毒彻底击溃了这座城市,却不曾想,原来比病毒更可怕的,是人。
“人?”孔玉冷笑,“他们可不是人。”
见女孩疑惑,孔玉摇摇头,只说:“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这时,走廊上再次传来哐当哐当的响声,几个人推着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箱子走向这间囚牢,黄毛青年也在其中。
看见他们的模样,苏洛洛才明白了孔玉的意思。
为首的高个子女人骨架般的身体缠绕着蛛网般密集而暴突的青筋,五官如恶鬼般狰狞,耳朵是又长又尖的形状,而她身侧那黄毛青年的裸露的巨大双脚呈现兽态,指缝间生着半透的蹼。其他几人也是如此,身体或多或少都有些不同常人的异状。
铁箱被打开,里面一片漆黑,如同野兽大张的嘴。
骨瘦如柴的高个子女人狠狠地对着铁箱踹了一脚:“滚出来!”
只见铁箱中黑影动了动,紧随着浓郁的血腥气,血淋淋的人一点一点爬了出来,随着动作,鲜血淌了一地,被折磨得仅能看出个人形。
女人没了耐心,随意把人扔牢里,几人高高在上的目光一一扫过待宰的羔羊们,菜市场里挑选大白菜般轻蔑。
“换谁?”女人道,显然是问其余几人的意见。
此话一出,可怜的俘虏们又是愤怒又是恐惧。
苏洛洛静静地蹲在角落里观察他们,不慎与黄毛青年对上了目光。
他嘴角缓缓咧开兴奋而病态的笑,令人汗毛耸立:
“试试那个新来的,怎么样?”
女孩眨眨眼,慢吞吞地站起来,看起来无害又温顺。
“等一下!”
孔玉拦住了她,那双眼丝毫不惧地迎上他们的视线。
“新人有什么好看的,让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