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看着她遮住半张脸的薄纱,隐约透着些干涸的血迹,更是惊得无以复加。
“海兰……”
海兰只是低低地呜咽,喉咙发不出半点声响。
淼淼见她不住流泪,不知不觉亦跟着落泪。她扶着海兰的肩膀,反复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忍着眼泪哽咽着歉声不断:“对不起海兰,是我的错,我太后知后觉,我应该早些来,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海兰看着她,模糊的视线有一瞬的失焦。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心里的恨,已经在这大灾难之后不自知地不知不觉一点点在瓦解。
接着便是发了疯似的抓住淼淼的一只手,张了半天嘴巴,却始终发不出一点声音。
淼淼已经不记得痛,见她急切的样子,忙安抚道:“海兰,你先不要激动,你是有话要对我说是么?”见她狠狠地点了几下头,淼淼接着安抚道:“海兰,你先不要急。”
她环顾四周,笔墨纸砚通通已经不见,失望地转过头之际,她看到桌上的茶杯,于是忙伸手去端来。
海兰见状,跟着转过身来,一见茶杯,便知道了淼淼的用意。匆忙伸手,用食指沾着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救我”。
淼淼看了,握住她的手说道:“海兰,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向母后说情,你放心……”
海兰闻言,哭得更加厉害,接着又沾了水在桌上写起了字,她写完转脸看着淼淼示意她自己写完了,淼淼偏过头,见上面写着“海生”两个字,心里顿时难过不已。
“海兰,你是想海生了?”
只见海兰不住点头,又在桌上写道:“一起”。
淼淼会过意来,“你想出宫和他一起?”
海兰闻言不住点头,面露喜色,但看到淼淼有些为难的脸,随即黯然。
淼淼见状,忙握紧她的手,“海兰,我答应你,我会尽我做大的努力。”
海兰听了,眼中又有了喜色,接着想起了什么似的,在桌上最后写道:“喜妃”。
淼淼看了,正巧证实了心中的想法。
海兰见她并无惊异的神色,以为淼淼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接着在喜妃后面加上一个“坏”字。
“皇妃娘娘,时候不早了。”
房门外传来景赤的声音。海兰一阵惊慌,淼淼看着桌上的字,赶忙用袖口擦去,对着海兰轻声安抚道:“海兰,我懂你的意思,你不要害怕,母后若是要你的命,就不会留你到现在,她气解了,自然不会太过为难你。”
海兰听了点点头又摇摇头,淼淼刚欲开口,景赤的声音再次传来:“娘娘再不出来,景赤便亲自进去请娘娘,不然皇后娘娘那里,景赤可是不好交代。”
“景赤嬷嬷,我这就出去。”淼淼对着房门外喊完话,忙看向海兰问道:“她们对你,用刑之后,可是有对你无礼。”
见海兰摇了摇头。淼淼这才放心说道:“这就是了,海兰,千万记得我说的话,你切勿有轻生的念头。”
海兰听了这话,像是有所触动似的,看着淼淼,抹了抹眼泪,突然笑得诡异,没有任何征兆地摘下了自己面上的薄纱。
淼淼没有任何准备,便看到她血污的嘴,震惊非常。海兰听到门外的声响又戴起薄纱,直直看着淼淼。
淼淼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临走时留下一句“等我”。
海兰看着淼淼走出去,神色复杂。果然这个女人的死穴便是海生。
想到海生,她心头掠过一阵虚无。
在司徒府表演的那日,她一心以为菊久辰对她绝无二心,不顾海生的劝阻,执意选了那首淼淼唱过的曲子。若说喜贵妃有目的地找她是她命运的转折,那首曲子,便是改变她命运的转折。
她至今仍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菊久辰太高明还是自己太笨。
眼前的女子呢,即使自己费尽心机,还一再地对自己仁慈,是否更笨。
返回景阳宫的路上,夜色中传来阵阵哀婉却动人的琴声,在这幽静渐深的夜幕下显得莫名凄婉。
雪雁不禁加紧脚步走到淼淼身边,淼淼心知她心中有些惧意,便问景赤:“嬷嬷,这琴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