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哥儿只觉得荒谬,一个不知道哪里出来的人居然莫名其妙地跑到他面前来对他的人生指点江山。
这算什么,被你看上是我的福气吗,要感恩戴德的接受吗?
况且以村里人对他的诋毁,他不信这人中了秀才会正经娶他,于是他面无表情道:“哦?娶我做正夫吗?”
李渊没想到他这么敏锐,本想着先给他个承诺吊着,反正也没说要娶他做正夫,之后要成事时再哄骗一番就是了。
他一时有些失语,却很快想好了说辞。
“昀哥儿你也知道,你的身世不够清白,等我做了秀才正头夫人身世是很重要的,因此只能委屈你做妾室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他又接着道:“你现在上山采药这么辛苦,以后跟了我这些你都不用做,我会让你过好日子的。”
昀哥儿觉得好笑,若放在以前秀才在他眼里都不够看的,现在却什么香的臭的都觉得能施舍他了,嫌他身世,又贪图他的颜色。
一个秀才的妾室?若他没见过世面,随便就被哄骗了,以后是什么下场几乎可以预见,他忍着厌恶拒绝道:“不用了,我薛昀的身世自己清楚,绝不会自甘下贱给人做妾,这样的话请李童生不必再提了。”
李渊没想到昀哥儿居然会拒绝他,本来志在必得的表情逐渐变为浓浓的不可置信,他怒道:“你不要不识好歹!像你这样的哥儿能嫁去什么好人家,还在这跟我拿乔?”
昀哥儿连多一句话都欠奉,直接转身往家里走。
李渊直接怒极反笑,颤抖着手指向他:“好!好!有你求我的时候!”
说罢转身大步走了。
昀哥儿没理他,低着头往回走,那股气劲儿下去了,浓浓的委屈接着涌了上来。
采药的辛苦他不怕,做家务做农活的辛苦他也能咬牙坚持,但这些人对他轻贱的态度却让他感到无力,他已经很努力地生活了,却不能对这样的现状改变一丝一毫。
眼泪汇聚到眼底滴到地上,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无望。
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抵住了昀哥儿的肩膀,他愣愣地抬起头。
陆憬本是睡醒出来舒展一下身体,却看到之前敲门的书生拦住了昀哥儿。
他挑了挑眉,看来这是等在这没走,便抱臂靠在墙上,打算看看他找昀哥儿到底有什么事。
本来以为真是旧相识,结果听着书生的话却越来越不对,听到后面,他直接沉下了脸。
这书生秀才没考上,居然已经开始画饼骗人嫁给他了,这个年代的人本来就对读书人颇为推崇尊重,他有些怕昀哥儿也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骗。
然后他便听到了昀哥儿的拒绝。陆憬不由再次对昀哥儿再次改观,他的敏锐和果断完全不像一个村里长大的哥儿会有的。
同时他也对昀哥儿多了几分欣赏,努力生活,不自轻自贱。这样的人理应是发着光的,却很可惜地生在这个年代,活在这个狭隘封闭的村子里。
明珠蒙尘,不过如此。
眼见那书生恼羞成怒,他站直了身子,打算若这书生怒极真敢动手的话,便上去把他手拧断。
书生没这胆子,放了狠话便跑了,昀哥儿低着头走过来,没看到他。
眼见就要往他身上撞了,他不得不伸出手来抵住昀哥儿肩膀,却没想到抬起来的是这么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