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谙谙自然听出来,景蓉这样说是在故意讽刺自己,大庭广众地,她不想跟景蓉吵,带上那盒马卡龙就起身准备走人。
景蓉见许谙谙又要开溜,想起了昨晚景家保姆给她打电话提到的事:“让我爸去给你办领养手续,你所图倒是不小。”
寡薄的轻笑,听得许谙谙回过身来。
“你自己有被迫害妄想症,别老带上我。”
在有排面的景蓉面前,尤其是身处这种高档场所,许谙谙感觉自己就像个小太监,但既然提及了景明耀,她不想认下景蓉的‘栽赃’:“我从没叫叔叔办什么领养手续,你少污蔑我!”
景蓉微微眯眼,随即又瞧着她笑:“你是不用明着说,只要在我爸跟前哭两声就能得偿所愿,这不是你从小到大惯用的伎俩?”
说着,缓步踱到许谙谙面前,眼梢再次扫过她手上的马卡龙:“还是你以为……死个爹,从此景家真要任你拿捏?”
景蓉说完,左手忽地一扬。
精美纸盒被打翻,各色马卡龙被挥洒出来。
许谙谙望着一枚马卡龙滚到脚边,污渍遍布,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再望向景蓉,右手也高高扬起!
“这一巴掌是打算甩谁脸上?”
一道低哑的男声,就像毒蛇嘶语一般,从身后传来。
许谙谙扭头见到来人,心生怯意。
那是一个气质凛冽不羁的男人。
明明大堂梁柱上贴有‘禁止抽烟’的标识,他右手指间还夹着一支烟,西装三件套加身,一双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皮鞋,左手抄裤袋,踢开挡路的马卡龙,狭长眼眸对上许谙谙,透着不怒自威的震慑:“看来这些年,我那姑父确实没少偏纵你。”
“……”许谙谙高举的右手收回来。
来人正是景蓉的表哥。
——邱岚二堂兄,邱伯涛独子,邱林洲。
许谙谙不是第一次见对方。
早些年,还在对方手里吃过亏。
十三岁那年,春节她跟着景明耀一家去邱家,景蓉表姨刚从国外回来,给邱家几个孩子带了礼物,自然也有景蓉的份,景明耀上楼来,发现只有许谙谙两手空空,就命令景蓉把自己的礼物送给许谙谙。
许谙谙至今还记得,那是一盒手工巧克力。
她很想吃。
所以,当景蓉红着眼眶、不情愿的把巧克力递过来,她没说不要,而是接过抱在怀里,不肯再撒手。
十九岁的邱林洲很快为表妹报了仇。
许谙谙吃巧克力吃到嘴巴渴,邱林洲端来一杯褐色饮料,跟她说是进口的可乐,她信以为真,接过杯子就喝。
一入口,浓烈的辛辣呛鼻,
当她被呛得咳嗽,邱林洲从身后拿出一瓶蛇酒,还亲切地问她,十年龟蛇的味道怎么样?
那晚之后,许谙谙患上了厌食症。
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吃肉。
也没再去过邱家。
时隔多年,再见到邱林洲,那条浸泡在白酒中的龟蛇也被许谙谙记起来,那种森冷的恶心感,让她蜷起板鞋内的脚趾头。
“怎么不打了?”邱林洲立在沙发旁,语气喑缓:“刚好我在这里,还能帮你做个见证。”
许谙谙双手抠紧身前的马蹄包。
想走,邱林洲却拦着路。
“你爸当年也算因公殉职,帮你这女儿换来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我姑父又是个重情义的,疼爱你一些无可厚非。”
邱林洲敲了下烟灰,继续缓声道:“怕就怕有些厚脸皮的得寸进尺,分不清尊卑,就像野鸡飞进凤凰窝,痴人说梦的想涅槃,但野鸡终究是野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