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我一怔。麵包店?
&esp;&esp;他的心情让人看不真切,深黑的发丝柔柔软软,分外令人心疼。
&esp;&esp;「她用了五年时间才顶让下来,能自己当老闆做主,前面那五年身兼两份工作,我什么都不能分担,所有人、亲戚和老师,都说我认真读书就是最好的回报,我多努力才能忍住衝动不对他们动手。」
&esp;&esp;眸中凉意沁人,掀起慑人的嘲讽与怒意,更多的是厌弃,搁在玻璃桌面上的修长手指狠狠攥紧,骨节分明。
&esp;&esp;夏辰闵不经心说过他单亲的家庭是因为父亲外遇的丑事被揭穿。
&esp;&esp;此刻,我有些明白,他用了多少力气与坚强,让一切看起来云淡风轻。
&esp;&esp;温情、轻佻、率性,这些模糊变动的形容词都定义不了他,甚至,都只是属于他的冰山一角,只有在与夏阳的相处里他会出现符合年纪的幼稚。
&esp;&esp;夏阳来过店里几次,我也在学校附近遇过几次他们,那样的模样,确确实实才是高中男生。
&esp;&esp;他冷情笑了,是自嘲。「我念好书能干么?能照顾她吗?能替她工作吗?她连假日都捨不得我去帮忙,我却连她生病都是最后一个知道。」
&esp;&esp;「夏辰闵……」
&esp;&esp;书到用时方恨少是这样吧。
&esp;&esp;我扯不出什么道理,其实他懂得比我还多,也许我只需要安安静静倾听,可是,我想要靠上去给他一个拥抱。
&esp;&esp;「所以裴宇薇你问我想念什么科系,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要不要继续念书。」
&esp;&esp;对于自己能力所不及的事情不要轻率包揽,例如宽慰。
&esp;&esp;这是小尹烟曾经说过的告诫,因为你不会知道不能真正感同身受的自己,是不是一脚踩在对方的心窝。
&esp;&esp;事实上,我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喉咙乾涩,像是每次每次感冒的预兆,一股气搔上来,却止不住痒。
&esp;&esp;尽力睁着眼睛,不能抵挡倾洩而出的疼惜与自责,但深怕自己表不好情,沦落成同情,夏辰闵那么善良厉害,不需要谁的同情。
&esp;&esp;「为了抚养我她放弃成为音乐家,我已经是她梦想的阻碍,我有什么资格说要继续念书,成为她的耽误。」
&esp;&esp;最终,没憋住,我衝动抓住他的手,驀然发现他的指尖透凉,心里更酸,他没有挣脱,手指蹭蹭他的指背,带着撒娇祈求的安抚,我又紧了紧牵握。
&esp;&esp;如果我们可以认识再久一点时间,我就可以明白你需要什么样子的安慰,不会像现在,傻子般的手足无措。
&esp;&esp;低沉的嗓音没有大提琴的低吟那样行云流水的好听,罩上一层悲伤的酸涩,像声嘶力竭后的沙哑。「卖掉钢琴那年,她笑着说她的手不适合弹钢琴了,我见过她躲在房间里哭,也见过她盯着旧照片发呆,但是在我面前,她从来都是笑着,我跑回去在收购钢琴的店门口站了一个晚上,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esp;&esp;不适合。
&esp;&esp;这三个字大概成为夏辰闵永远的心结。
&esp;&esp;繁忙庸碌的日子让一双保养照护很好的手不再适合弹钢琴,没有比这个更加冷冽的真相。
&esp;&esp;最幸运不是我可以遇见你的温暖美好,而是,我可以有机会拥抱你的不堪与沉重。
&esp;&esp;我眨眨眼睛,因为忍哭将眼睛憋得通红,犹豫半晌,轻轻软软的声息在昏暗的两人之间响起,挤不出什么时宜的鼓励,那些都太苍白无力,那些都太表面肤浅。
&esp;&esp;「夏辰闵,我想,我还是喜欢你。」
&esp;&esp;目光一点一点灼亮,燃着坚定的光彩,隐隐的羞涩还是染在颊边。「因为……」你的善良孝顺。
&esp;&esp;「因为你是个比谁都值得喜欢的人。」